此时众人笑声恰好告一
段落,这一声便分外不合时宜。
“温氏?”郑氏目含警告看过来,不咸不淡道,“身子骨不好就多休息,周嬷嬷,扶少夫人回去。”
温鸾笑容很大,眼角都笑出泪来了,很开心的样子,“母亲莫怪,我想起您说过的一句话,这才忍不住笑出声,不是对贵客的不敬。”
“我娘说的什么话,让你笑成这样?”宋嘉卉好奇问道。
“大概是锦衣卫抓人后的两三天吧,母亲四处奔波无果,与我感伤世态炎凉,人情冷暖。谁都知道我们是冤枉的,可偌大的京城,竟无一个人肯伸手相帮,还有那等冷漠无情的小人,连门都不让母亲进。”
“我当时听了,也和母亲一样,认为国公府大厦将倾,一度打算自尽殉情。现在想来,真是杞人忧天,伯虑愁眠。”
温鸾自嘲般笑笑,忽而看向叶向晚,“毕竟涉嫌‘谋逆’,京城故旧全都坐视不理,想来也料到此案非同小可,不愿淌这潭浑水。真不知如何感谢你们,才对得住叶家担的风险。”
叶向晚的目光多了几分审视,郑氏说她蠢笨唯唯诺诺不堪用,可现在瞧着根本不是那么回事,言语间还想刺探叶家的条件,绝非是没主意的人。
没关系,不管她如何不甘心,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只能按照别人给她规划好的路走。
叶向晚温言道:“妹妹说这些就见外了,我父亲与国公爷同为太上皇的伴读,说是两
家人,其实和一家人也差不多。”
一家人,妹妹。
温鸾已经笑不出来了。
“你真能救出我爹爹和哥哥?”宋嘉卉扑闪着两只大眼睛,显得天真又可爱,只是说的话不怎么好听,“我怎么听说,高晟谁的面子也不给,他只听皇上的话,难道叶家能影响皇上的决定?”
郑氏低低喝道:“嘉卉,胡说什么,你难道不想他们出狱?”
“六妹妹的担心不无道理。”叶向晚莞尔一笑,很有些成竹在胸的气势,“叶家不能左右皇上的决定,但是,太皇太后能。不瞒各位,我昨晚已经见过太皇太后了,她老人家亲口说,不能叫忠臣良将寒心,这桩官司,她管定了。”
宋家人立时一阵兴奋,看叶向晚的目光越发热烈,连一直臭脸的宋嘉卉都露出了笑脸,抬着下巴瞥了三房四房一眼:让你们闹分家,等我爹回来有你们好看!
郑氏更是激动不已,紧紧握着叶向晚的手说:“你就是国公府的大恩人,我们全家都记得你的恩情!”
这话听着好耳熟。
温鸾嗓子哽得发酸,明明委屈得想哭,却是笑了。
“不敢当‘恩人’二字,我把您看成母亲一样,您这么说反叫我难为情了。”叶向晚与郑氏相视一笑,自有一切尽在不言中的意味。
“锦衣卫拿到的罪证不过是国公爷和郑王谈论诗词的书信,芝麻绿豆的小事而已,我也没帮上多大的忙,关键还是靠太皇太
后。说到底,是有人从中作梗,故意陷害国公爷。”
宋嘉卉性子急,厉声喝道:“是谁?我定饶不了他!”
叶向晚长眉一挑,视线若有若无扫过温鸾,轻轻吐出两个字:“高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