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被扎了一遍针才悠悠转醒,一睁眼就看到泪眼婆娑的大孙子,老夫人的心里像有一小团火苗徐徐烤着,很是温暖。
“志儿别怕,祖母会保护好你的。”
“母亲,儿子陪着您。”
白尚书站在身后的压迫感,让白承志紧张的攥了攥老夫人的手。
从被子里探出另一只手,干瘪粗糙的肌肤划过,引得白承志起了一片鸡皮疙瘩,忍着抽回手的冲动,看着老夫人拍了拍自己的手背,满眼的安抚。
“志儿先回去看看你媳妇儿,她才刚生产完正是要人陪的时候。放心,有祖母在呢。”
“是,孙儿告退。”
屋子里一时间寂静的只能听到烛芯的燃爆声,两人一躺一站都不言语,似在暗暗较劲。
“跪下。”
终究是躺在床上的人先败下阵来,可也没想让这个年过半百的儿子真的占上风。
“母亲……”
“跪下!”
白尚书僵着腿缓缓跪下,膝上的刺痛一阵阵传来,也比不上此刻心里的痛。
“你还记不记得志儿刚出生的时候?”
侧过身子大口大口喘匀了气,睁着浑浊的双眸费力的辨清了跪着的人的模样,这个自己最有出息也是唯一保下来的儿子,如今也已经垂垂老矣,鬓边的银丝比上次看清时好像又多了不少。
“母亲,朝中事务自有圣裁,志儿再怎么样也是吃朝廷俸禄的,抗旨那便是给人递话柄,更加死路一条。我是他的父亲,当然会想法子护住他。”
白尚书没有直接回答老夫人的问题,但对自己亲生儿子的维护之意也表露分明了,原以为能安老母亲的心了,没想到老太太的固执出了自己的预期。
“我绝对不同意志儿去那山高水远的地方,皇上怎么了?!皇上就可以强人所难了?”
“母亲噤声!这种话是可以说出口的吗?!”
下意识的站起身跑到窗边,小心翼翼的打开一道窗缝,确认了一下屋外的情况后,白尚书才走回床前,继续跪下。
“他做得出,还怕我说?这不就是要把志儿往绝路上逼么?志儿他从小就没离开过我身边,他娘疯疯癫癫的没个用处,养不好他,是我日夜不离的将他拉扯大,如今你这是要逼死我这个老婆子!”
白老夫人不光挤兑自己,还提到了妻,这简直就是刀刀都扎在白尚书心尖上。
“阿姝为何会疯,母亲心里最清楚!”
忍了这么多年,原以为早就已经放下了,可如今看着躺在床上虚弱至极的人,脑海里出现的却都是正值壮年,在白家说一不二,日夜搓磨阿姝的母亲模样。
“好啊你,你个白眼狼!我在你身上抛注了这么多心血,才让你有了如今的地位,你为了那个疯女人竟敢忤逆我!”
伸出双手在床上摸索着,想要找到什么东西可以砸向跪在床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