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大人面子里子撑足了,他该趾高气扬了吧?
胡扯!
那三角眼刑部尚书往衙门口一站,周围人群纷纷驻足围观,平头老百姓等闲能见到这样的高官?
三角眼见人围得差不多了,和蔼可亲地拍拍宋临的肩膀,笑说:“想见朱大人也用不着找这理由吧?”啧啧称赞:“新婚燕尔,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羡煞我等羡煞我等啊!”
把宋临给气得,恨不得仰面翻倒死了算了!
抖着面皮作了个大揖,嘴里还得客气:“您留步,下官给您添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不过,下回来之前先知会一声,我让朱大人等着。你说这次多可惜,累你跑了一趟还没见着人。唉……”
宋临实在听不下去了,干脆磕了个头转身就跑。
三角眼哈哈大笑,冲背影喊:“宋大人,朱大人可能在都察院、翰林院、九门提督府、太和殿、大理寺监牢……要不你挨个跑一趟?总能见着的。”
宋临拐过墙角,一拳头砸在砖墙上,怒骂:“挨个跑一趟?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抬腿直奔自己家,一路上生闷气,“全是你这头猪害的!又不是光荣的事,你吃饱了撑的到处宣扬什么?”
进了胡同,宋临跟主人家打了声招呼,老头问:“老爷是回来帮杨公子搬货物的?”
“嗯?”宋临这会儿才想起杨敬研要回江南,急忙进院子,一眼看过去,真是乱得--没法说!兽皮、丝绸、胭脂水粉、蜜饯、肉干……铺得到处都是,都没地方下脚。
伙计忙得热火朝天,杨敬研却面无人色,瘫在躺椅里像一堆烂泥。
宋临贴着墙根绕过去,还没开口,杨敬研先说:“不必劝我,我一个多月前就该离京返乡了。”
宋临微微一笑。
时至中午,一切停当,宋临送杨敬研出城,过崇文门时,士兵要检查,杨敬研吩咐小厮:“准备税银和孝敬银子。”
宋临神秘一笑,掏出锦衣卫腰牌伸出窗外,晃了晃。士兵倒抽凉气,高声喊:“放行放行!”
得!宋临连面儿都没露就出了城了,顺带省了大批银子。
宋临把腰牌递给杨敬研,“拿着吧,可能有点用。”
杨敬研推辞再三,驳不过,收下了。
此后--
杨敬研骤然发现,什么叫“可能有点用”?简直太有用了!有用到无以复加!
杨大商人一路过关斩将,所有赋税一概不交,四处打秋风,嘴里吃着佳肴手里收着银子。从京城到扬州短短半个月的水路愣是故意慢吞吞走了快三个月。
进了扬州城,账房先生汇报:一件东西没卖本钱已经赚回来了。
杨敬研掂着腰牌微笑,“这是最大的本钱!”
有本钱不擅加利用还叫商人吗?
于是--
杨敬研把宋临的兽皮送到苏州之后,转了个弯直奔老家徽州,招齐杨氏一门十多个腰缠万贯的大财主,贩来成山成海的茶叶、丝绸、瓷器……特别是盐,海盐、井盐、淮盐、长芦盐、青海盐……但凡市面上有的,他们一律大批购进,一一装船。船头插着旗幡,上书大大的篆体--“徽”,当真是遮天蔽日啊,大运河里满满当当见头不见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