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日晚间,他们在屋内议论,本门祖师便独自一人去山顶游逛,白日里只觉得
此剑充盈着难挡的炽热之气,所以想趁天晚热气散尽时再走近点去瞧瞧。而此刻陨石周围却散发出一股阴冷之气,以他当时的功力,不管在多么寒冷的冬季都只是微有凉意而已,而此刻明明时值仲夏,他却难以抵挡这股寒意,他曾尝试运用全身功力抵挡,可是仍然无法靠近它。
“他站在那儿内心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惊诧,伫立良久仍然难以索解,于是他便兴冲冲地奔下山把其余三人全都叫上山去。他们四人聚在那儿好久也是无话可说,好久好久都无话可说。想不到此剑白日里散发出至热之气,散尽之后到了晚间便成了至寒之气。他们四人心心相通,得出的想法也几乎是一致的:至阳生至阴,至阴生至阳,阴阳相生相济。其实这也是万物相生之道。
“后来四人的武功都没有走至刚至阳的路子,而本门祖师更是一门心思地钻研至阴的武功路子。祖师晚年之时遍访群山,后来才发现了这个岩洞,他便将此岩洞整修了一番,还在洞外设下机关,一来一去便花费了多年的光阴,后来祖师自知自己大限将至,便独自一人进了此洞,并令他的大弟子在洞外守护,不许任何人靠近此洞,过七天之后再进去,出来以后须得立刻将洞口封住,并且门中不管是谁只有真正练会了,本门最高武功之人才能进去。”
独巨讲到此处又打住了,想是在为
久已未回顾的记忆而激动吧。
尽管知道有些不敬,可奇天云还是忍不住问道:“前辈,后来怎样了?”
独巨唏嘘道:“后来,本门第一代传人在洞外守护了七天后,终于走进去了,他看到的便是这把玄冰剑,本门第一把玄冰剑。之后在第一代传人之中诞生了六把玄冰剑,第二代更多,而从第三代以后就开始略有减小了,到我这一代就更少了。”
说到这儿,众人都不由自主地再次仰望着它,眼中充满了崇敬的神情。
静默良久后,波浪子忽然问道:“师傅,为什么师祖他要化作一把剑的形状呢?”
独巨低下头去,走到一边,悠悠道:“祖师站在山上观摩天外之剑,领悟此剑至阴之气所蕴含的至理,不仅是剑意也包括剑形,因而坐化之时便释放出一股寒气,并且这股寒气也凝聚成冰剑之形,这不光是他自己修练的最终境界,同时也是给后人做出了榜样。”
波浪子讶异道:“这么说是在死之前化成的?那就算是本门的最高武功,可也只有等真的快死的时候才能练成啊,那不是还早得很吗?”
独巨反问道:“是你先问我本门的最高武功是什么,我才带你们来这里瞧瞧的,怎么,是不是见到了也懒得练了?”
波浪子讪讪地闭嘴不答,本来的确是他撺掇着独巨要知道真相的,可知道以后却又没什么快意,因为那只不过是临死时才用得
着的。
云中子和柳叶子也颇为失望,尽管先辈们的故事还是让人心摇神驰。而漂游子则还是目不转睛地望着那把洞顶最高处的玄冰剑,许久许久。
奇天云也望着它好一会儿,它或许是自己的祖辈与西门前辈的祖辈,还有铸剑师的祖辈,以及独巨门中的前辈联系在一起的唯一纽带了。
西门伞见过,独巨以及他的门人也见过,就不知道将来有没有机会见到铸剑师了,自己从山里出来历经磨难,难道还要一一见过这些与自己大有渊源的人物吗?
洞中被这些玄冰剑所照耀,光亮难挡,犹如白昼一般,就算是在夜间怕也是看不到暗淡之色的。大家在洞中不知已呆了多久,然而却总觉得好像只过了片刻之久,在这洞中似乎能让人忘记尘世间的一切还有时间的存在,甚至他们自己到底是在尘世间还是在另一个世界也全然不知,真正是俗我两忘。
当大家都沉醉在这个世界中时,忽听独巨悠然道:“走吧,已经是深夜了。”说着率先往洞外走去,漂游子紧跟其后,其他人稍愣了愣,也跟着走了。
走出洞外,一抬头,果然见月光已至中天,腹中早已饥肠辘辘,独巨站在洞口的大石处伸手摸了摸它的顶部,随即便听到一片机括启动时从地面传来的沉闷刺耳的摩擦声,洞口慢慢地闭合了,犹如最初所见的一样。
大家找了个草地围成一圈坐下,取
出所带干粮大吃起来,除少数几人外都是狼吞虎咽,因为都饿坏了,吃完后便倒头而睡。
月光下,独巨躺在草地上仰望月朗星稀的夜空,在他不远处的漂游子靠在一棵树上,不知在沉思着什么。
过了没多久,漂游子忽然问道:“师傅,难道玄冰剑只能是在坐化之时才能用的吗?”
独巨反问道:“你认为呢?你是不是也觉得我今天带你们来这里,只是想让你们知道你们之中有的人将来的归宿可能是这里?”
漂游子闭眼默想一会儿,忽然睁眼道:“将全身真气释放出来不一定是从全身各处,也可以只从身体的某个部位……”
独巨不说话,只是看着他,静待他的下文。
漂游子续道:“应该也可以从手掌间释放出来,再以内力催逼,将其化作冰剑,这样握在手中就成了一件兵器。”他又闭上眼睛道:“最先成形的是剑柄,而后是剑身,剑刃……”说着就沉浸在仿佛就在眼前的幻想之中。
和他同样处在幻想之中的,是又不知在做什么噩梦的奇天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