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王氏果然一开始还心情还不错,可是看着看着,天色越来越黑,外面到处都热闹非凡,各个人家都有炮竹响声,薛王氏就开始默不作声的流眼泪了。
“娘,您别难过了,那么难熬的一年我们三个都熬过来了,眼见着前面的路只能越走越好,您伤心做什么?您该高兴才是。”薛宝钗宽慰道。
薛王氏笑笑,她不是很明白薛宝钗为什么就一定能断定南方那边儿一定会败,但同时她有极相信薛宝钗,觉得她这样认为一定有她的道理,因此点头应道。虽然愁容不减,可再没流泪了。
“就是,娘,我看您要是没得可想了,就想想过段时间要去贾家的事情吧,要我说,我是不想让妹妹跟着您一块儿去的。”薛蟠也出声想着把话岔过去,可他一开口,往往都说不到点子上。
“你就少说几句吧,这两天给我收收心,到时候你也要跟着一起过去拜见,拖了一年了,这该有的礼数不能少,咱们可不能让人家笑话了去……”……
卷二贾家做客
薛蟠再不乐意,这日年好还是过去了,春分一过,贾府那边儿就有人过来请了,甚至是王熙凤也亲自过来一趟。薛王氏觉得也是时候过去看看了,就选了个风和日丽的天,带上薛宝钗和薛蟠坐上车去了贾家。
路上,薛王氏再三的交代薛蟠,“你就是在不乐意,也要给我恭敬的听着,你姨夫也算是个有学问的,说的话虽算不上是金玉良言,但人家到底是科举出身,早些年要不是他们家的太老爷去的早,圣上一时体恤他,给了他一个官职,要是他在接下去参加考试,说不定都能高中。”
薛蟠早就知道贾政是个极为迂腐的人,他薛蟠虽然敬重读书人,那是因为他自己个儿的妹妹喜欢读书。真要让他面对面和读书人说上几句,不难受死他才怪呢。听了薛王氏的话,薛蟠皱着眉头,一脸的不乐意。
薛宝钗则笑着说,“娘这话也不对,哥哥怎么了需要让姨夫见了面就说教的?要我看,咱们是去走亲戚的又不是去让人随便说去的。姨夫心里清楚,最多规劝几句,可咱们家的情况摆在这里,哥哥现在是顶梁柱,家业的事情还忙不过来呢,哪里又真有心思念书去?更何况,我哥哥不爱读书,论语都是助睡的材料。”
说到这儿,薛王氏和薛宝钗一起捂着嘴看着薛蟠笑,薛蟠脸一红,伸手挠头,“我就是看不下去,从小儿就这样,看书我就晕,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薛宝钗轻笑着说,“这看不下去也没法子,总不能真那个棒槌追着你让你看吧,我倒是觉得哥哥只要把这大道理明白了,读不读书什么的都随你。一会儿你在姨夫面前说话也硬气一些……”
“不能这样,没的让人家笑话咱们没规矩。京城里头不比金陵,你们想怎么样我都不管,事关你们日后的名声前途,这可不能拿来开玩笑。”薛王氏虎着脸忙说道。
薛宝钗心底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儿,但仍旧慢慢的劝薛王氏,“娘,谁说不让哥哥守规矩了,可是这规矩是一回事,卑言屈膝又是另一回事了。咱们两家是亲戚不假,姨夫是长辈的话更没有错,只是哥哥现如今是咱们家的当家的,姨夫可还不是他们贾家的家主,就是那荣国府数下来,上面还有一位呢。咱们薛家的人礼数进到了就行了,哥哥到了姨夫面前说话礼数自然要注意的,但是万万不能畏畏缩缩,你就四平八稳的,老实稳重未尝不好。娘,你说这话对不?难道还真要那些势利眼的小瞧了咱们?”
薛王氏默然不语了,但凡是个富贵人家,不管家主怎么样,这奴才总是有个良莠不齐的。进京多日,贾家是个什么样的人家他们也都听说了不少,上梁不正下梁歪,就这个贾政是不错,可已不是宗族的家主,二又在家里排行老二,三还是个迂腐不化的人,唯一好的不去管,现在里面乌七八糟的不成个样子。这虽说是亲戚多来往,可要是让人家看了薛蟠对谁都恭敬到懦弱的地步,这也不是薛王氏想看的。
思量了许久,眼看着都要到了,薛王氏这才幽幽的对薛蟠说,“还是你妹妹想的周到。蟠儿,你可要记住喽,你妹妹为了你可是费劲了心思的,日后你可要好好好待她,不说别的,你自己争气,别让你妹妹的一番心思白费了。”
“娘,好了,咱们一家人可不就是我想着你你想着我嘛。小时候您为我和哥哥是操碎了心,现在我们两个都懂事了,知道孝顺您了,您应该高兴才是,再说了,一会儿您就能见着姨妈了,到时候又您掉眼泪的机会,您这会儿还是先攒着点儿吧。”薛宝钗说道。
薛王氏还没有掉下来的眼泪硬生生的又被薛宝钗给说了回去,薛蟠在一旁傻乐,美滋滋的说,“看看,看看,我妹妹就是会说话,娘,你放心,我心疼着我妹妹呢。至于您说的要往好了学。虽然具体什么是好的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我妹妹早就跟我说过了,既然那些家做的那些恶心事都是不好的,只要我不去做,那就说明我在学好了。”
薛王氏微笑着点头,心里默念,老爷,您地下有知也该安歇了,咱们这一双儿女可都算是成才了,这么些年您的心思算是没白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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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到了贾家,早就有一堆小厮仆人在候着了,马车从角门进去,薛蟠跟着几个小童模样的小厮去了家政的书房,薛王氏带着薛宝钗下了车,又坐上轿子,没走几步,轿子又停了下来,一阵脚步声过后,几个衣着不凡的妇人掀起帘子说道,“请薛奶奶和姑娘下轿,这就到老妇人的住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