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魂术”胡乱使用后,可能引起的反噬,譬如同伤同病,寿命折损早衰,三花不聚,五气滑泄虽不确定,但还是盼他早日脱红尘,早日归去。
既入红尘,便回不去了。
温孤仪未有回话,松开雪鹄任它飞回来时路。
萧无忧虽思亲心切,却也不敢过分催促车架,如此直到第三日晌午到达了洛阳。因来得突然,裴湛持令牌直接亮了身份,一行人入住在当地刺史府中。
午膳后,稍做修整,萧无忧便带着衡儿上了万安山金光寺。
万安山冬日积雪四月,之后八月皆在化雪。六月天至此,乃是“清凉至此顿疑仙”。又因山高俊而环境幽,萧家先祖在洛阳建都后,曾将此地设为避暑行宫。
站在山巅遥望,尚能隐约看见旧日宫阙。
然而谁能想到,百余年后,这处凉意依旧,却已不是当初清凉的避暑之态。此刻的凉,沁入骨髓,是人凋零,山河碎的阴寒阵阵。
暮色晚风里,萧无忧立在寺门开启的佛寺前,纱裙如翼,广袖翻飞。
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琳琅琥珀皆不曾来过此地,幸得裴湛早早问过路线、气候,做足了准备,拿来一袭披风交给琥珀。
一行人随着殿内看守的僧人转过前厅,后院,终于到了软禁萧氏族人的院落。
裴湛带人一层层设防,自己跟到此处,亦识趣地不曾踏入。
只和最后的二十亲兵都在门外。
“殿下请吧,臣在外候命”
萧无忧默声颔。
裴湛守在门边,离她亦不远。
夜色落下来,周遭很是安静。裴湛耳垂微动,还是听到了呼吸声和功法流转的声响。
这一路,陛下把他放在了明面,暗里还随其他着人。
殿内灯火高燃,萧无忧入目,却依旧觉得阴森恐怖。
隔着根根木槛,她看到了她的大皇姐。
那个曾经红衣金箭,在朱雀长街策马过,软箭射中自己心仪驸马的公主,如今蓬头垢面,抱着一截披帛,在角落咬虱子。
“大公主来时便疯了,偶尔会清醒,但是多来都是这幅样子。”僧人解释道。
“那位是”萧无忧将衡儿掩在身后,看着另一间中抱着枯草唱歌谣的人,问道。
“那是豫王妃。”僧人回话。
萧无忧猜到些什么,只匆忙递眼神给琥珀。
琥珀会意,蹲下对衡儿道,“今夜太晚,姑姑带你去休息,明天我们来寻母妃好吗”
衡儿格外乖巧,也不多话由着琥珀将他抱走。
“她、她也疯了”萧无忧问,“怎么会疯的”
“豫王妃来时是好的,后来孩子”僧人顿了顿,委婉道,“孩子丢了,找不到孩子她就疯了”
萧无忧慢慢走上前去,脑海中一遍遍回想,温孤仪是她带回长安的。
苏昔师父说,他道心不稳,不能入红尘。
“小七”角落中玩虱子的公主突然抬起头,拨开眼前乱蓬蓬地枯草丝,半阖着眼看过来。
“小七,你是来接阿姊的吗”她匆忙起身,拍了拍,将头拨开些。
萧无忧站在木栅旁,一时难以言语。
“不得靠近贵人,此乃永安长公主”僧人喝退她,“长公主,你且别挨太近,这茂陵公主”
然他的话还未说完,茂陵公主已经一把扑上来,直拽起萧无忧臂膀,“呼啦”掀起广袖,如同饿狼扑食般啃咬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