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你,你会种什么树?”连古俯身问红官。
“不种。”
红官的话一出,头上就传来一声笑,也不知道笑什么。
“红宅我去过,院子里那棵树就长得不错,不知道叫什么名字。”连古的语气像聊家常,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
红官一愣,目光随着山路远去,似乎看到了火棘花开满山路的灿烂模样,一瞬眼里火辣辣的。
“名字不重要,看着舒服就种。”红官没有透露自己的情绪,语气淡得出奇。
“也对,重要的是,看着舒服。”连古顺着他的话讲,并表示过些天就在这里种上,明年就能看到开花,到时要邀请红官来赏花。
“连先生的好意,红官心领了。”离开别墅,两人就不会有什么交集了。
邀请赏花?打算得太长远。
这种怀柔术对他没有用。
山道上有一个小凉亭,连古将红官推进亭子里,眺望远山,向他讲述着自己对这片山头的规划,毫不掩饰激动的情绪。
红官没注意听,直到他说要种满火棘花树时,红官才抬起了懒洋洋的眼皮,那一刻他终于想起了一个人,那个说要成为北极星的人!
连古转回头,只看到清澈的眉眼间拢着一丝淡淡的水雾,迷离得让人心房微颤。
“红官?”连古轻呼,缓缓俯下身子,蹲在他面前,双眼紧紧地注视着他。
像注视着一块价值连城的宝物,温润的眼里透着兴奋的光采。
红官回过神来,刚好撞进这样眼神里,有些猝不及防。
对方洞察一般的神情,好像能将他一眼看穿,那双眼和夜空一样深邃、神秘,红官想探索又不想深陷其中,以致出神凝想,忘了躲开对方的视线。
“你到底在想什么?”连古终于忍不住问。
红官急急收住了目光,在直视这场博弈中,他败下阵来了,带着心虚忙将轮椅后撤,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红官收敛了不自在的神情,尽量淡定地说:“这话该我问你。”
“你问我在想什么吗?”连古反问。
红官被问得奇怪,只是定定瞥了他一眼,不说话了。
“好,我回答你。”连古一脸的惬意,起身往栏杆一靠,坦率地说,“我在想漫山花开的样子,应该很美。”
他说这话时,头往亭柱子一靠,舒畅地笑着,是真的开心,好像少年憧憬美好的未来一般。
红官微微一愣,神情恍惚了起来,也顺着话接了下来:“是很美。”
和他母亲一样美,低调而优雅。
“所以你也会喜欢的吧。”
红官缓缓一点头,从小就喜欢。
“路不远,如果你想来,随时可以来这里看看。”
“嗯。”红官终于吭声了,因为他也想看漫山火棘花开的模样。
有些东西就像渗入时光罅隙里的水滴,填满之后又蔓延开去,最终流向一处土地落定,滋养着记忆的藤蔓,让其持续生根芽,愈茁壮,也愈无法替代。
红官不知道连古为什么会这么迎合他,但眼下被他这么一说,哪怕空口无凭,他都莫名有些期待,心间的每一寸仿佛正被阳光照射着。
“等你的伤痊愈了,我送你回红宅,之后我就要出差了,可能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回来,”连古望着红官,低低地说着,“能不能拜托你帮忙监督植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