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调淡淡。
问月伸出去的手默默收了回来。
她实在冷淡,戚钰脑袋扭回来,也不再献殷勤,泄愤似的,将那碟子里剩下的几块蒸子鹅夹走,一股脑的塞进了嘴里。
永嘉公主余光瞥见他粗鲁吃相,顿时细眉微蹙,又扫了眼垂吃粥的谢蕴,再看向戚钰,眼神示意他。
戚钰没看见,仍狼吞虎咽。
永嘉公主揉了揉额角,头疼的紧。
用过早饭,几人告退。
戚钰扭身欲走,被喊住了。
“你随我来。”戚显道。
“先等等,我有几句话与他说。”永嘉公主道。
闻言,谢蕴与白氏先行离去了。
白氏,名唤白珠儿,是江陵富商之女。
谢蕴对其,知之甚微。
上世,白氏随夫镇守江陵,她所知,也不过是从丫鬟婆子嘴里听过几句。
戚显江陵一战成名,以寡胜多,当日粮草危急,幸得江陵富商白氏一族支持,这才大胜。
据传闻,白氏出粮草,是以姻缘来换。是以,白珠儿一介行商之女,才得以嫁与国公府嫡长子为妻。
不过,二人感情甚笃,算时日,白氏与戚显膝下已有一女,襁褓八月,唤莹姐儿。
行过一段,寒暄几句,谢蕴与白氏在岔路分开。
听雪憋了一路,这才小声道:“也不知公主寻二爷是何事,二爷会怪姑娘方才不帮忙打掩护吗?”
谢蕴无甚担忧,戚钰为数不多的优点,便是自个儿的事自个儿担,不会怨怪迁怒,至于永嘉公主,戚钰这混账长成如今这般模样,多是她宠惯出来的,至多不过是恨铁不成钢的念叨几句。
如谢蕴所料,永嘉公主涂着丹寇的手指,都恨不得戳在这混账胚子脑袋上,气道:“你媳妇知书达理,性子娴静,模样姣好,就连家世门第都丝毫没有高攀,哪里不衬你心意了?”
“你一天一夜未归,人家识大体也未曾有一句怨言,这样的媳妇,你娘我入宫几次,若非有你大哥平定江陵在前,怎能让官家松口,拟了那道旨意?你竟不识抬举!”
戚钰反驳:“我何曾未归了?昨儿我虽是回来的晚些,但也回来啦。”
永嘉公主大手一挥,翻了个白眼,“少糊弄人,今早我就让嬷嬷去问了,门房小厮说你不曾回来过。”
戚钰:“……”
早知道这般冤枉,他就不翻墙了,大摇大摆的从正门进来。
“往前几年,我给你兄长物色正妻之时,莫说是四家之的谢氏,就是博陵崔氏的姑娘,他身为国公世子也娶不到”,永嘉公主说着叹了口气,“只可惜你兄长生不逢时,若是晚几年,我求这道旨意,倒是一桩好姻缘。”
戚显眼皮狠狠跳了一下,将手里的茶盏放下,道:“我媳妇很好。”
永嘉公主白他一眼,“就知护着白氏,我可说她一句不好了?”
戚显拱拱手告饶。 “就是眼皮子浅,哪家正房夫人是跟着郎君在外的?说是绵延子嗣,当我瞧不出来,不过是怕你将身边伺候的丫鬟收了房罢了。”
戚显无奈道:“珠儿从前在继母手下讨生活,很是不易,她父亲光是妾室就住了几院子,有此担忧也属寻常,再者,结为夫妻,也是我想与她在一处。”
他这般说,永嘉公主倒也不好再说什么,余光一瞥,瞧见旁边那个听得眼珠子飞来转去的,又是一气,“你可听懂了些什么?”
戚钰点点头,“兄长心悦大嫂啊。”
“……”
永嘉公主头疼的摆摆手,“赶紧走,净惹我心烦。”
戚钰起身,行了个礼,不情愿承认自己惹人烦。
刚出门,就被戚显薅住了后脖领。
“大哥!不许这样抓我!”戚钰叫嚷着挣了挣,没挣脱,“我都成亲了!”
戚显冷哼一声,“这些年我在外,倒是没人给你紧紧皮子了,这般放肆。”
“……”
戚钰浑身一抖。
桐疏苑。
谢家主坐在廊下教考谢执功课,谢蕴与谢夫人临窗而坐莳花,不时低语几句。
今儿日头好,听雪与问月坐在一旁,怀里抱着一碟炒栗子剥着吃。
忽的,外头丫鬟进来,禀报道:“大爷身边的小厮过来了,说是替大爷给二娘子传几句话。”
廊下谢执背书的声音一停,从撑开的窗棂看向谢蕴。
谢蕴微微抬眼,道:“让他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