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生养,寻常女子尚且会惊慌失措,更何况是宫里的娘娘呢?想来她之前所有的从容与镇定,都不过是名门闺秀的教养包裹之下的强颜欢笑而已。
见她终于有了寻常的反应,穆御医长长地舒了口气。他安抚颜鸢:“娘娘放心,老臣会竭尽全力,帮助娘娘得偿所愿的。”
颜鸢不说话,过了好久,才低道:“本宫明白,往后还要有劳大人。”
穆御医叹了口气,招来望舒宫的领事太监,叮嘱他以后每隔三日都需为皇后药浴,调养久寒难愈的身子。
交代完这一切,穆御医才放心地离开房间。
夜色中,苍老的御医就像是一只甲虫,弓着腰提着灯,步伐竟比赶来治病的时候还要紧促了许多,就连身边的年轻医徒都有些跟不上了。
“师父、师父……”医徒拖着巨大的药箱,狼狈跟着他,“徒儿有疑惑想问师父,方才一直没敢开口,您开给娘娘的药方……”
他追得气喘吁吁,一句话断断续续,半天没有把想问的话问明白。
老御医已经停下了脚步,他疾言厉色道:“稚子无需多问。”
医徒不敢再开口了。
他抱着药箱停留在原地,再抬头时,老御医的身影已经拐了拐,消失在了寂静的宫道上。
那并不是回御医院的方向。
……
老御医走得头也不回,自然没有看见寝宫内的场景:
方才“悲伤不已”的皇后娘娘伸了个懒腰,脸上的失落表情一扫而空。她光着脚走到了房间的桌旁,端起早就已经微凉的八珍粥,两三口就把那碗粥吞进了肚子里。
饱是不可能饱的,那一小碗粥只是垫了垫肚子。
颜鸢还想要四处找找有没有什么能吃的点心,一抬头却看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门口的尘娘,顿时愣了愣,勺子拿在手里也有些尴尬。
四目相对,她朝着尘娘笑了笑。
尘娘手里还端着一盏药案,走进房间时脚步僵硬:“粥凉了,娘娘体寒……”
颜鸢不等她说完,就接过了她药案上的药碗一饮而尽,转身就又快步走回了床上,一把扯过被子盖住了自己的身体。
尘娘低着头,看见床边的鞋子,顿时眉头皱得更紧。
“娘娘。”她犹豫再三,艰涩道,“娘娘,地气是三寒之一,娘娘以后不能裸足踏地……”
“好。”颜鸢把被子扯过脖颈,盖得严严实实。
尘娘沉默了一会儿,端着药案来到走到颜鸢的床前跪下了。
颜鸢这才发现,她的药案上不止有方才的那一碗汤药,还有一个针包和一个小盒子。她天生嗅觉敏锐,轻轻松松就闻出了那里头是艾草的气味。
尘娘跪在床头,神情温顺。
颜鸢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问尘娘:“是我爹爹差你为我继续治病么?”
尘娘俯首:“是。”
颜鸢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