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昱煊脑海里仔细思量着王太医的话语。或许真的可以一试,那天发生的事,本就不是师傅的本意,本就是他的错。
“可是,如今师傅一见到我就情绪更加剧烈,朕又该如何是好。”
和缓了点的语气传到耳畔,王太医心中大石微微落了下来,好好斟酌了一下才回道。
“可能国师口中的陛下并不是现在的陛下,而是他记忆中那个陛下。”
祁昱煊听到后,颇有种拨开云雾见光明的感觉,原来竟是如此。
那个朝夕相处五年,既懂事乖巧,又可怜单纯,还对师傅崇敬有加的祁昱煊,才是师傅口中的煊儿。
如今这个祁昱煊只怕是师傅眼中的噩梦,所以喊的人怎么可能是他呢,他在做什么白日梦。
祁昱煊没想到有一天他会这么嫉妒自己,那个曾经的自己。
想通了之后,祁昱煊没再说什么,只是摆手示意退下。
“陛下,老臣,告退。”
王太医爬起来退了出去,行走间还用衣袖摸了摸脸上的冷汗,差点就交代在这了。
屋里瞬间寂静的落针可闻,一会儿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
陆湛感觉祁昱煊应该是向他走过来了,有纱帐被掀起来的轻微声响传来,床侧微微塌陷了几分。
陆湛知道祁昱煊就坐在床边,却没睁眼,只是继续维持着一动不动的睡姿。
脸上被温热的手轻轻的抚摸着,耳边传来了爱意满满又带着点偏执难自控的话语。
“师傅,你一定要好起来,知道吗?
煊儿知道,以你的性子,知道了自己如今这般模样,怕是一秒都不愿苟活,还不如死了干净。
但煊儿无法接受师傅的死,只是想想,就疼的难以忍受。所以允许煊儿的自私,强留师傅这样陪着我。
但煊儿答应师傅,不会太久的。师傅以后真的好不了了,煊儿这么爱你,也只能成全师傅,陪着师傅一起死了。
想来合葬在一处,也是一种圆满了,只是欠师傅的,却只能来世再还了。”
一段话听的陆湛真的是心中意味难明,这动不动就想着一起死的操作,还有这觉得一起死了也是一种圆满的思想。
怎么觉得和林斯诚那小孩感觉这么像呢,可是林斯诚和祁昱煊各个方面又相差甚大,难道只是他的错觉,还是只是一种巧合。
陆湛想了一下,没想明白,想放弃,又感觉有点抓心挠肝。
察觉到额头好像对方吻过,温温热热的唇,倒不是自己这般总是带着抹凉意。
纱帐被重新放下,一阵脚步声轻响,门关上的声音传来。
应该已经走了,如此想着,陆湛睁开了双眼,隔着纱帐,淡漠的双眼看了一下,祁昱煊离开的方向,眼中带着几分探究和审视。
上个世界陆湛陪林斯诚待了五十年。要说一点感情没有那是不可能的。
林斯诚是陆湛第一个任务对象,也是他养的第一个小孩,难免多付出了几分精力和心血。
所以二次进入时,对其更加容易心软,加之后来生了几分心思,虽然不是爱,但是于他也确有几分特殊。
可是真的会有这般巧合的事吗?不同的两个人,一样的感觉。
可是他们两都没有主世界记忆,也没有系统,确实又只是小世界的人物角色。
陆湛还是想不明白,也只能先将此事暂时搁在一边。
任务要紧,还是先搞任务吧。
悲惨小皇子的贵人12
短时间应该也不会有人来了吧。陆湛起身下床,撩开纱帐走了出来。
一袭白色衣袍,捏在手中的念珠,则被取下,在左手腕缠绕了几圈,衬得肌肤越发雪白,清清冷冷的面容,惊艳的五官,眼中还是一如既往地淡漠。
环顾了一下所在之处,该说不说,这间屋子的所有摆设都很熟悉,没记错的话,跟他以前国师府住的那间屋子一模一样。
虽然没有看到外面,但显然身处之地应该是皇都的国师府无疑了。
离开了六年了,此地干净整洁的好像是从来没有人离开过一般。应该是小疯子维持的吧,除了他估计也不会有人涉足此地。
陆湛走走看看,时不时点点头,路过放经书的架子时,看到了好几本世间难寻的孤本,看得出来不是一时之功,心情也因此愉悦了几分。
小疯子表皮变得再怎么乖戾残忍,内里到底还是留有几分当初少年的模样。
没一会儿,陆湛就回到了床上重新躺下,整个人又很快速的进入了状态。
这样做,也是避免祁昱煊回来的太快,撞破了,就前功尽弃了,之前立的人设也彻底崩塌,所以陆湛还是比较认真对待的。
……
祁昱煊刚才特意离开,从头到尾,照着记忆中曾经的自己,好好的收拾了一番,又对着镜子不断调整自己的脸上表情,磨蹭许久,方才出门。
打眼一看,如今的祁昱煊,看上去早已和之前的年轻帝王相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一袭青白色衣袍,淡绿中透着一股雅致清新,同色的玉簪挽起了大半秀发,其余披散在脑后,几缕垂在胸前,平添了几分少年人洒脱,狭长的凤眼中清澈又单纯,脸上还带着柔和乖巧的笑意。
一眼望去,只让人觉得,这大概又是哪家精致漂亮又不谙世事的单纯小少爷。
祁昱煊一路走到了门口,来的时候心中就有点紧张,如今更是忐忑的厉害,生怕有哪里没记起来没回忆起来,出了差错。
站在门口,又在脑中从头过了两三遍,确定现在的自己基本和曾经一般无二,没什么遗漏,才缓缓推开了门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