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景珉看着他,又想起他先前拒绝自己的一番动作,朝他一伸手,多有抱怨起来:“又是这般不解风情。”
“这是第二次听你此般怨言了。”林师转头看向他,不甚赞同,他笑问道,“何言得来不解风情?并辔策马,又怎的不算风情?”
说罢,还未等刘景珉驳他一句,他便又手狠扯缰绳,似乎不满足于只于马场内小范围往返,于是纵马往更远处奔去。
刘景珉又调转方向,急跟上去。
不远处的洼地处有一片湖,是为西北军营饮马来的,此时此刻望去,湖面浮光跃金,煞是好看。
林师止了马,刘景珉亦跟了上来,他抬腿,从马背上一跃而下,抖抖窝皱的衣摆,又契而不舍地朝林师伸出手。
“此番好景,不若与我共赏。”
林师这次没有再拍开他——再拍开就到了伤人心的地步了,他扶上刘景珉递来的手,借力下了马。
马于湖边饮水,两人亦并排坐于湖边。
“我想再往西去,至玉门。”
林师望着湖面,突然道。
刘景珉,一手搭在膝上,随手摆弄着钩金下摆,听他此言,看向他,明知故问:“怎的和我说这些?”
林师亦回过头来,拿“你说呢”的表情瞧着他,刘景珉拍拍方才拄地是沾上手的土,道:“既然你开口了,我哪有听不懂的道理,我随你一同就是了。”
林师此意拿他打趣罢了,没想他真的一道来,若是拒绝也并不出人所料,毕竟他和自己不同,是有职在身的。他没想到刘景珉答应得这般爽快,问道:“你的监军之职呢?”
刘景珉心觉此事十拿九稳:“和大将军说一声的事,倘若他肯点头,别人谁的的口舌也不敢说什么。”
林师侧目道:“你不问问我为何要去么?”
刘景珉颠着手中的小石子——他从身旁地上捡来的——手掌摊开,正回来,颠起,反过去,悠悠然道:“你若想说,我便洗耳恭听。”
林师从袖袋里取出一封信,展开来,风吹纸折起,他捏着信角,将上面的字迹展给刘景珉看:“我那日从长安临行前,收到了一封信。”
刘景珉丢下手中石子,探身过来。
“信是苏柳木写的,你是见过她的,她告知我长安不平,要尽快离京。除此之外,随她信寄来的,还有这个,来自于杨涧山,杨大人的一纸亲笔。”
他反转信纸,后面还粘着一个信封,信口还封着,显然他还未看过。林师再朝刘景珉的方向递了递,继续解释道:“便是此物了——他让我替他往玉门城一去。”
刘景珉问:“所谓何事?”
林师垂眸摇摇头:“他只道去了玉门,到了城内才可展信。”
“且拆了看看。”刘景珉向来是个不守规矩的主,他直言道,“总归不过两日便可动身,不差这两天。”
林师问:“你当真要去?”
“你去,我自然陪你去。”
刘景珉这厢说着,三下五除二展开这一纸委托信,潦潦草草扫了几眼,迅速抓住了重点,反问:“墓?”
林师凑在一边,此时亦读完了,他也诧异道:“让我们去寻一处……墓?何人之墓?也未在信中说明,想来要我们自己去问了。”
刘景珉将信封翻来覆去看了几遍,寥寥数语也看不出所以然来。他眉头紧锁,问道:“我离京前,他也曾在朝会后问我莫要去西北,此事定有联系,是他的什么故人死在了西北?还是什么……”
刘景珉看向林师,正色道:“你觉不觉得有些熟悉,在长安时,我们也从他人口中问到过一处墓。”
“先帝师……”林师很快明白了他所指何事,心跳忽然漏了一拍,他垂眸摇摇头,“但那并非先帝师墓,而是……”
“一座废弃鬼市。”刘景珉接道,“杨涧山……此人难道和天文道有什么联系……”
“若是能找到他所言墓碑所在,上面应是有刻着姓名生平的。”林师收过信,将信纸折拢收起,轻飘飘打断他,道,“你我这般揣摩也只是推断。是何人,为何事,去了便知晓了。”
番外一小时候在山里的事
蒋子道在鬼市捡了个小娃娃。
彼时鬼市才建立一年半,他像往常一样下山巡查,冷不丁在山脚下遇到了一个白面团子。
近看这团子好像还挂了彩,脸色好几道血痕,胳膊似乎也不能动了,不知道从哪里逃过来的。
此时将将初春,北风还念着桃枝上的雪,冻得人打哆嗦。蒋子道将身上的大氅解下,围在了那孩子身上,问。
“你从哪儿来?父母在何处?”
小娃娃围着大了好几圈的氅衣,脸蛋被氅衣领的绒毛托着,抓着他的手,一个劲地摇头。
蒋子道没办法,只能把人带回了山。
兴许是受了寒,小娃娃病了一场。蒋子道急忙托人去找苏胤,才把高烧退了下去,好吃好喝地养出些精气神来。
只是一问三不知,不知是记不得了,还是不想说。
蒋子道坐在床前,拿着串冰糖葫芦,逗他,说,你来的时候身上什么都没有,就只有个小手帕,绣着个林字,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你家姓,不过也没有别的法子,以后我便叫你林师,怎么样。
苏胤抄手站在一旁:“为何不同你姓蒋?”
蒋子道白他,说,我这么年轻,我还不想当人爹爹。
苏胤说,你不是同我一般大?我家女儿都会抓药了。
苏胤又说,你不是准备收他为徒?一日为师,终身
被蒋子道一抬手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