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入禅吃饭时,尚未懈怠,眼睛敏锐地察觉到两女子在交换眼神,他因是皇帝亲信,曾多次被人行刺,此时警惕得很,只觉这两女子意图不轨,快速地那钻进自己衣带里的手抓住,丝毫不怜香惜玉地扣在桌面上,见另一女子要走,又一把将她也抓住。
“公子饶命!”子规城里龙蛇混杂,那姑娘唯恐遇上亡命之徒,立时呼救。
“跪下!”玉入禅喝道。
那姑娘立时跪下。
“说,你们是什么人?”玉入禅逼近趴在桌面上的姑娘问。
“公子,你轻一些,奴家疼得厉害。”那被压着的妓、女也非泛泛之辈,此时被压制住,疼得眼泪汪汪,嘴里不忘撒娇撒痴,只盼着一番柔情缱绻,叫玉入禅高抬贵手。
“公子,奴家明白了。”跪下的姑娘膝行两步,抬头就利落地解开了玉入禅腰带,如此一斑,可见她真正是这一行里最有名的姑娘。
“你做什么?”玉入禅察觉后,立时抬脚踹去。
“公子救命!救命!”膝行的姑娘见势头不对,忙向一旁滚去。
“咣当”一声,厢房的两扇雕花木门被人踹开,随后进来了一个带着面纱的女子,女子身后一左一右,站着两个红衣侍女。
“铁钗公主?”玉入禅顿时觉得自己入了铁钗公主的局,心想这女子为嫁给金蟾宫,要设计算计他?不知她到底要如何算计,自己且要小心一些。
“好个虽有风流名却无风流行的中原贵公子!我拓跋好欺负,却也不容你这般欺侮!”铁钗公主满面寒霜,冷冷地瞅向玉入禅,虽不谙床笫之事,但眼瞅着玉入禅衣衫不整,两女子一个被按在桌子上,一个跪在地上,且个个娇啼连连地喊救命,一准没好事,可见,她是被朝廷骗了。也是,若果然是个洁身自好的贵公子,何至于来塞外相亲?
玉入禅只觉得“徒有风流名,没有风流行”是说他的,又想:普天之下,只有金折桂能用那又悲悯又鄙夷不屑的眼神看他,这铁钗公主不过是个塞外小部落的公主,连个正经的大家闺秀都不算,凭什么用这么高高在上的语气跟他说话?当即冷笑道:“进入这等烟花场所,公主谨遵三从四德的名声,也是浪得虚名吧。”
“这不是烟花之地,仁者见仁,淫者见淫,果然是至淫之人,才会把这品茶赏花的优雅之所,当做烟花之地。”铁钗公主道。
优雅之所?玉入禅嗤之以鼻,“公主要嫁就嫁,跟我罗唣这么些做什么?”丢开自己拿捏住的女子臂膀,走了一步,见裤子掉了下来,腿上一凉,狠狠地瞪了眼那解人腰带十分利落的妓、女,背过身去,从容地系上腰带。
“好不要脸!”铁钗公主骂道,想起自己见了这人画像后,便对像中人一见钟情,听人说过画中人洁身自保,至今仍是童子之身,且不遇意中人不破身后,更是倾慕钦佩,想着不管鲜卑、中原的男子多是三妻四妾的色鬼伪君子,独有这人傲骨铮铮,与男女之事上宁缺毋滥,于是便一意孤行要嫁给那人。回想自己的一颗芳心被人糟践,顿觉屈辱,料想回到拓跋部落,兄长为扣下她的嫁妆定会设计叫她嫁给本部落的浪子,越发憎恨眼前这浪得虚名的虚伪之徒。
玉入禅终于从铁钗公主的话里听出那么点不对劲来,“公主,是来捉奸的?”他又没成亲,捉他的奸做什么?要抓不该去抓金蟾宫的吗?
“全子规城都知道金家少爷是本公主的,你还敢当着本公主的面狎玩妓子!”铁钗公主冷笑一声,“拿我的双锏来!今日本公主就叫你知道,我们鲜卑人,也不是你这汉人男子想愚弄就能愚弄得!”
“公主,金小姐那……”
“无妨,金姐姐是讲理的人,她说过,对这种改不了吃、屎的人,就得打!”铁钗公主手握双锏,双目冒火地一步步向玉入禅走去。
☆、入禅
好泼辣的小娘皮,这么刁钻不讲理的小娘皮要嫁给金蟾宫……金蟾宫那小子还真是有福气,玉入禅心内嫉妒起来,只觉得所有合他眼缘的女子,最终都会花落别人家。
“公主是不是误会了,我招妓,跟公主嫁人有何干系,”玉入禅系好了腰带后,还是十分谦和有礼的,面对铁钗公主的步步紧逼,他慢慢退向了窗口。
铁钗公主听他这话,越发悲愤,父兄无能,母亲病弱,她小小年纪便不得不担起部落里的种种重任,如今兄长个个如狼似虎,她一介女子纵有满腹才华,终不被子民认可,唯有远嫁远离故土,才能勉强挽留些许尊严。不想,不曾远嫁,便又遭人欺辱,“废话少说,看锏!”娇叱一声,便手握双锏冲玉入禅冲去。
疯子!疯子!玉入禅不肯跟铁钗公主一般见识,避让之后,待要从窗口跳出去,瞥见窗外一片地上满是宴乐嬉戏的人,唯恐跳出去丢人现眼,赶紧将窗户关了,肩上挨了一下,顿时着恼了,但铁钗公主不是阿烈,虽恼了,却还得跟她讲理:“公主怎能无缘无故地打人?我跟你非亲非故,公主莫名其妙上门打人,未免太过荒唐了!”
铁钗公主闻言顿时呆住,潸然泪下道:“你说得是,你与我非亲非故,被你欺骗羞辱,也是我蠢笨,自取其辱。”
玉入禅怔住,只见两行清泪从铁钗公主深邃的美目中流出,滑入面纱,再看不见踪迹,他不由地想,莫非,这也是个有苦难言的苦命人?“公主,在塞外的金家人对你评价甚好,你何愁嫁不到中原去?公主且放宽心,金家蟾宫,必会娶你为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