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伤成这样了?”
“我的脸难看极了,但伤得不重。除此之外,我挺好的。”
他伸出双臂搂住她。她把头靠在他肩上。他就这样搂着她,等候着。过了一会儿,她哭了出来。她哭泣得直抖,他摩挲着她的头发和后背。他说:“好啦,好啦。”并且亲吻着她的额头,不过并没想让她不做声。
她的哭泣慢慢地止住了。
他说:“我能亲你的嘴吗?”
她点点头:“轻一点。”
他用自己的嘴唇轻摩着她的嘴唇。他尝到了杏仁味:凯瑞丝给伤口敷了油。“告诉我事情的经过吧。”他说。
“成功了。他上当了。他肯定会以为孩子是他的了。”
他用指尖轻触她的嘴:“这是他干的?”
“别生气。我设法挑动他,我成功了。他打了我,我倒挺高兴。”
“高兴?为什么?”
“因为他以为他得强迫我。他相信不动粗我就不会驯服。他一点都想不到我成心引诱他。他永远都不会怀疑真相的。这就是说,我安全了——我们的孩子也安全了。”
他把一只手放到她
肚皮上:“可你为什么不来看我呢?”
“就是这副模样?”
“在你受伤之后,我更想和你在一起了。”他把手移到她的乳房上。“何况我这么想念你。”
她把他的手拿开:“我不能像个妓女似的送往迎来。”
“噢。”他还没想到这一层。
“你理解吗?”
“我能吧。”他看得出,一位女性会感到下贱——而一个男人做同样的事情可能会得意。“可是要过多久……?”
她叹了口气,走开了。“不是多久的问题。”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咱们已经说好,要向世人宣布这是拉尔夫的孩子,而且我敢肯定他会相信的。如今他要想把孩子带大。”
梅尔辛感到沮丧了:“我还没想得这么细,不过我以为你还能住在女修道院呢。”
“拉尔夫不肯答应他的孩子在女修道院养大的,尤其要是男孩的话。”
“那你怎么办呢,回伯爵城堡吗?”
“是啊。”
孩子当然还算不上什么,不算是人,甚至不能算婴儿,只是菲莉帕肚子里的一块肉,然而梅尔辛依旧感到伤悲的刺痛。洛拉早已成为他生活中的一大乐趣,他一直切盼着再有一个孩子。
不过至少他还有菲莉帕能够在他身边再待些时日。“你什么时候走?”他问。
“马上。”她说。她看到了他的脸色,泪水涌进了她的眼睛。“我没法告诉你我有多难过——可我只会感到错了,跟你亲热过后又
计划回到拉尔夫身边。跟任何两个男人都是一样的,而你们是兄弟俩这一事实只能使事情更丑陋。”
他的眼睛因泪水而模糊了:“这么说咱俩已经了结了?就现在?”
她点点头:“还有一件事我得告诉你,我们永远不能再做情人的另一个理由:我已经忏悔了我的奸情。”
梅尔辛知道,菲莉帕有她自己个人的忏悔神父,对高级贵族妇女这是很恰当的。自她来到王桥,那神父就一直与修士们住在一起,对人数稀少的修士队伍倒是个讨人欢迎的补充。现在她已经跟他讲了自己的风流韵事。梅尔辛希望他能严守忏悔的秘密。
菲莉帕说:“我已经得到了赦免,我就不该再继续那种罪孽了。”
梅尔辛点点头,她是对的。他们两人都有罪,她背叛了她的丈夫,而他则背叛了他的弟弟。她还有个借口:她是被迫出嫁的。他却没有丝毫托辞。一个美貌女子爱上了他,他也回报了她的爱,尽管他无权这样做。她此刻感受到的悲哀与失落的痛苦煎熬,是这种行为的自然结果。
他端详着她——冷静的灰绿色眼睛,挨过打的嘴唇,具有成熟美的身体——意识到他已经失去了她。或许他从来没有真正拥有过她。在任何情况下,这总是错的,如今已经过去。他想说话,说一句道别的话,但他的喉咙似乎卡住了,什么也说不出来了。他简直都哭不出来了
。他转过身去,向门口摸索而去,不知怎么出的屋。
一名修女拿着一个罐子沿走廊而来。他看不清那是谁,但当她说了“梅尔辛吗?你没事吧?”的时候,他辨出了那是凯瑞丝的声音。
他没有回答。他向相反的方向走去,穿过门洞,下了屋外的楼梯。他不在乎有谁看到而公然哭泣着,一边穿过大教堂的绿地,走过主街,过桥回到他的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