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段尘抬眸,看向两人:“如果将来,为了这事跟柳家的人撕破脸皮,我一定跟柳二爷解释清楚,我段尘,跟你们三人没有半点关系。这件事,所有的后果我一力承担,就是断手断脚都行。”段尘勾了勾唇角,声音更低了些:“只要能留我一条命,把东西给人送去,就行。”
一长串话,直听得两人脸色变了又变,就连一向温和的展云都不禁面色微沉,赵廷更是直接阴着一张脸,一双黑眸定定看着段尘,薄唇紧抿,似是怒极。两人不约而同在想,究竟是什么人,能让向来冷情的段尘甘愿为他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为一件不怎么值钱的东西,连命都豁出来了!
一上午就这么平平淡淡过去了。其间,四人和柳亦辰见了两面,都是在商讨如何找回被盗兵器以及防范那人再次下手的事情。用过午饭,几人一路往“聚义堂”走去,柳亦辰已经派人到各个院落请人,让各位宾客再过来一趟。
管家清点过人数,又走回到柳亦辰身边,低声说道:“少庄主,包括展二爷和他几位朋友在内,一共一百一十二人,一个都不少。”
柳亦辰点点头,正欲开口讲话,就见一道鹅黄色身影跃过门口朝自己这边飞奔过来,伴随着女子尖厉的叫喊:“叔叔,叔叔,救命啊!救命啊!”
雷神?脚印
众人登时俱是一惊,柳亦辰只觉心里“咯噔”一下,身子竟被柳曼蝶撞的一晃,连忙伸手扶上自家侄女肩膀:“曼蝶,别急。出什么事了?”
柳曼蝶一脸惊惶,粉樱色的唇已经失了血色,全身如同筛糠一般簌簌抖着,腿也一个劲儿的打软,若不是柳亦辰双臂尚且支撑着她全身重量,真能直接就坐倒在地。“叔,叔叔……表姐,表姐,救命……”绵柔的嗓音抖的变了音调,柳曼蝶一句话颠颠倒倒半天也说不利索,最后双眼一翻身子一软,直接晕倒在柳亦辰怀里。
可就是那颠倒不清的只言片语,也足以让在场众人遽然变色。柳亦辰惨白着脸,咬紧牙关将侄女抱起来就往外奔:“几位随我一同过去,其他人留在这不要离开!”
一路飞奔至柳曼蝶房间,柳亦辰一脚踹开房门,将侄女抱到床上,退开几步正欲离开,就见床下露出一角淡粉。柳亦辰眉头一皱,弯下腰往床底看去:“岳姑娘,是你吗?”
床板先是发出“砰”的一声闷响,紧接着就传来隐隐抽泣:“呜呜……少庄主……”柳亦辰见状连忙上前一步,弯着腰递出一只手臂:“岳姑娘,出来吧。”
一只白净小手怯怯探了出来,攥住柳亦辰衣袖,接着就传来一阵衣物窸窣的声响。岳依依半坐半跪的从床底蹭了出来,一张小脸儿哭的红通通的,发髻也散了,一头青丝沾满灰尘,一见柳亦辰的面,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少庄主,救,救救月如姐!月如姐她……好可怕……”
柳亦辰搀着岳依依想让她先站起来,谁知她脚下一跌身子一仰,就势就倒在床上,通红的小脸儿痛的皱成一团:“对,对不住……我脚扭到了。”岳依依顾不得已经肿的老高的脚踝,侧过身子伸手探向床上柳曼蝶的额头,“曼蝶她怎么了?呜呜呜……少庄主,都怪我没用。曼蝶她没事吧?呜呜呜……”
“曼蝶没事,只是晕了过去。岳姑娘,你先在这屋待着,我去,”柳亦辰吸了一口气,暂且稳住心神:“我去隔壁看一下。”
“好好守着这间屋子。”柳亦辰沉声吩咐几名跟着过来的手下:“两位小姐若有什么意外,提头来见!”话音刚落,柳亦辰已经迈进隔壁楼月如的房间,一进屋,就见段尘正站在床边,弯腰为床上的人覆上一层薄被。
柳亦辰原本沉重的心蓦地一个颤动,快步走上前去,低沉的嗓音里不自觉的带了一丝颤:“月,月如她……”望见仰卧在床上面色青紫的女子,柳亦辰原本熠熠闪光的眼眸垂了下来,掩去眸中那一片暗色。额头青筋隐隐抽动,他紧咬着牙,伸出手指探到楼月如鼻下,原本就有些惨白的脸色渐渐就凝成了死气沉沉的灰。
柳亦辰闭了闭眼,伸手就去拉覆在楼月如身上的薄被,却被段尘出掌拦住:“柳二爷。”
站在不远处的三人也走近了些,展云最先出声,往日里清朗温润的嗓音此时显得有些干涩:“少庄主,您最好不要看。”一旁,赵廷一直面色冷峻,平日里总一副吊儿郎当模样的周煜斐难得敛起笑颜,一双桃花眼也隐隐泛了红。
柳亦辰用行动代替了回答,不顾身边段尘的阻挡,手臂一挥,藕荷色的锦被就被掀起一角。就见楼月如一身紫裳残破不堪,红褐色的血渍将淡紫色的衣服染的片片斑驳,手臂上、大腿上、胸腹上,到处都是一道又一道的鞭痕,致命伤,则是脖颈上那道深紫色的勒痕。
柳亦辰一松手,将被子又盖了回去,僵硬转身的瞬间,一滴泪倏然间滑出眼眶,碎落青砖。眉间狠狠挤出一个川字,搁在身畔的手掌握的“咯吱”作响,柳亦辰手一抬,就将悬在雕花大床上方的雷神鞭一把扯下攥在手中,接着一双大掌越攥越紧,最后只听“嘎嘣”一声脆响,这把曾以其刚硬坚韧闻名天下的雷神鞭瞬间折成两段,被人毫不吝惜的狠力扔出门外。再转回头时,一双眼眸翻腾着骇人的血红,低沉的嗓音染上嗜血的疯狂:“找到此人,我定让他血债血偿,即便搭上我整个万柳山庄!”
“少庄主,楼小姐的事,我们也很遗憾。”展云皱着眉低声说道:“不过眼下,山庄里的各位宾客要小心,您和老庄主以及两位小姐更要当心。因为这人,明显是冲着山庄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