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段云岫都是可以无需通传直接进殿的,然而今日段明烛刚刚吩咐过,未经通传不许放任何人进来。
韩卓再三规劝,段云岫只能在门外等候,让韩卓进去通传。
过了一会儿,韩卓出来了,面带歉意地道:“长公主殿下,主子已经休息了,您还是请回吧。”
“休息了?”段云岫满脸纳罕,她转头看了看天色,恰好看到天边一片晚霞。“这才什么时辰?他骗谁呢。”
“主子今日午后,又是看折子,又是为您诊脉的,许是累着了。”韩卓毕恭毕敬地道。“您若是有事,不妨让奴才代为转达。”
段云岫皱眉说:“我当然有事,我要揍他。你去通传一声吧。”
“……”韩卓提了一口气,想说什么,却又颇为无言以对。“主子他真睡了,殿下不妨改日再来?”
段云岫抱臂扬了扬下颌,道:“他睡了就给我弄醒。”
韩卓叹口气,愈放低姿态道:“殿下就别为难奴才了,主子说了,不想见您。”
段云岫气得恼火,却又无可奈何。
***
西暖阁里,段明烛合衣躺床榻上,还翘着二郎腿。瞧着韩卓走进来,他随口问道:“人走了?”
韩卓恭敬地道:“奴才好说歹说,总算把长公主殿下劝走了。”
段明烛轻哼一声,扳回了一城,但却突然觉得似乎也没什么值得高兴的。
“她刚才可有说什么?”
韩卓想起段云岫方才说的要揍他,于是把这句话改得委婉了一些:“长公主只说要见您,别的没说。”
“就这样?”段明烛颇有几分不屑的神色。“还以为她想跟朕打一架呢。”
韩卓:“……”
“桌上有张药方,你遣人去太医院抓药,然后把配好的药送去靖安侯府。”段明烛淡淡道。
韩卓忙走到桌前一看,宣纸上的台阁体小楷齐齐整整,正是出自段明烛之手。仔细看去,那字还颇有几分沈扶的风骨。随后,他将药方叠起来,收入袖中。
“奴才这就去办。主子,已经过了酉时了,可要传膳?”
段明烛缓缓呼出一口气,随口道:“传吧。”虽然他无甚胃口用膳。
片刻过后,坐在桌前,看着一桌珍馐美食,段明烛又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沈扶。想他有没有按时吃饭,是否因为公务繁忙又饥一顿饱一顿,是否夜里经常挑灯夜读,熬到很晚才歇息。
段明烛动了几下筷子,却颇有些食不知味。
***
夜色渐深,月华流转。淡淡的月光铺在靖安侯府的屋顶上,倾泻下无尽清辉。
刚过亥时,马上就到睡觉的时辰了。段云岫躺在贵妃榻上,随意翻阅着一本兵书。过了片刻,婢女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躬身呈上,轻声道:“殿下,该用药了。”
听到声音,段云岫方才放下书,坐起身来,端起那碗药,用汤匙轻轻搅了搅。淡淡的药香弥漫,她低头喝了一口,尝到味道之后,旋即浅浅一笑。
“说是要给我开最苦的药,这个味道对他来说大概就已经是最苦的了。”
那婢女机灵,知道这药是当今圣上开的,于是说:“陛下与长公主殿下手足情深,岂会舍得给殿下开太苦的药。”
却说今日她出宫之后,回府不久,宫中就来人了。段云岫认得他,那是养心殿里的一名小太监。他带着几副药过来,称这是陛下命他送过来的。她看到那些药,心说这个段明烛还算有良心,于是让人把药送去了厨房。
段云岫仰起头,将碗里的药一饮而尽,随后将药碗递还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