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那些年过得辛苦,奴婢比谁都明白。然而再如何,这日子终是要过下去的。人道一日夫妻百日恩,娘娘跟皇上少年结褵,夫妻情分总是在的。皇上是万圣至尊,放不下脸面,也实属正常,娘娘何不先低一低头呢?娘娘,岁月不等人,早日诞下皇子皇孙,方是正理啊。”
越往下说,语气中已经有大悲之意。
我明白她的意思。
女人的青春何其宝贵,她是想劝我乘年华还未逝去,能争取一点圣宠就争取一点,好过百年后无人依靠。
人人都明白,在这个宫里,一辈子数十载,皇帝的爱绝对是靠不住的,女人能依傍的唯有子女。
我突然有些感怀了于凯那时候的感情。他说:清清,她怀孕了,是个儿子,我妈很开心,我不能丢下他们母子!
所谓母凭子贵,大抵这就是如此。
眼下我是大夏皇后,皇后无所出,在旁人看来,必定是最大的悲哀,甚至有违妇德,又多了重为皇帝厌弃的理由,保不定连太后都会心生不满。
可孩子不应该是爱的结果么?我如何能够容忍他,成为保证我地位的筹码?
我
是万万不愿意的,于是只一笑了之。
午后,巧馨喜滋滋进来,凑到我耳边低声道:“听闻皇上今夜会过来咱们宫里,娘娘要不要先准备着?”
我心头咯噔一跳,看巧馨的样子,似乎是皇帝有意要临幸这位昔年遭他厌弃之人了。
我能说不吗?
当然不能!
甚至还得笑脸相迎。
积年之事,那都是老黄历上的事,即便我心里有怨,也不得表露半分。
我在长久的静默里,拢一拢发,道:“这事还有谁知道?可靠吗?”
“小姐放心,是皇上近前的印公公传的话。娘娘昔年有恩于他,他自然是懂得感恩图报的。”
印公公?
我自然不认识这样一号人物。可他既然敢这样传出话来,事情必定已经有了谱。
听闻咱们这位皇帝心思深重,喜怒不形于色,他又如何能如此肯定,皇帝今晚会翻我的牌子?
我不得而知,沉思片刻,道:“去传王福全来。”
“小姐?”
“去罢。”
王福全很快就进殿来了,依旧是满面堆笑,黏腻腻喊了声皇后。
我几乎忍不住要皱眉,可到底还是忍下了,和颜悦色道:“本宫久不在宫中,许多事都不清楚了。本宫记得,仿佛你先头里就是在政元殿当的差?”
“劳皇后惦念。奴才是乾靖二年入的宫,在皇上身边却也当过一阵子差。”
王福全的笑容饱满而讨好。
我嘴角笑出一个和睦的弧度,道:“是啊,你是宫里的老人了,又在皇上近前伺候多年,论起照顾皇上饮食起居,便是本宫也没有你们这些老人熟门熟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