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若兰将他那神情变化看在眼里,觑一眼宝娥。
宝娥忙上前一步跪下,道:“公子觉得这信不妥,于是交给了奴婢,奴婢不敢欺瞒,自然要呈给皇上,由皇上裁夺。”
她将“不敢欺瞒”四个字刻意念得缓且重,夏沐烜眸中旋即就有怒气一点涌了上来,直直望向我:“你是皇后,你说怎么办?”
“既然有人帮忙传信,不妨封锁宫门,找了那人出来再行审问,皇上以为如何?”
夏沐烜没点头也没摇头。
冯若兰拿帕子擦了擦眼角,神情悲伤:“怜姐姐一番心意了。只是那人…那人…”
众人一瞧她那神色,大约也能猜到是个什么结果。
宝娥忙道:“娘娘不要担心,总归有皇后娘娘在呢。”
一旁的赵氏似是明白过来了,屈膝跪下:“臣妾恳请皇上彻查此事,还皇后跟臣妾们清白!”
贤妃端然而立,冷笑:“此事是否真由宫嫔所为犹未可知。充容如此急于下论断,莫非知晓内情不成?”
赵氏被她呛得不由得再度白了脸,冯若兰忙示意她稍安勿躁,转而去觑顾氏。
顾氏怯怯道:“若只是宫人私会,想也用不着传信相告。且宫人中识字知书者并不多见,何况是这样好的手笔呢?”
言下之意,多半是宫嫔所为了。
她这么说原本也不是全无道理,毕竟能入宫为妃,于书写诗词上一点不通总说不过去。
然而她这一句别有用心,我哪里听不出来?
思索间,顾氏已经跪下了:“皇后娘娘平素待臣妾格外亲厚,臣妾无论如何也听不得宫人私下那番议论了!臣妾亦恳请皇上彻查!”
一壁说一壁带了不忍神情怯怯望我。
夏沐烜顺着她的视线看向我,头也不回问:“他们都议论什么了?”
他声音沉冷,顾氏踌躇再三,呐呐道:“冯参军方回京不久,就再次生了这样的事,宫人们免不了…”
再往后,嗫嚅着没了声音。
夏沐烜心头怒火终是被彻底挑了上来:“说下去!”
眼见他动怒,顾氏再不敢欺瞒,道:“臣妾以为长此下去,免不了让六宫乱生猜想,到底于皇后娘娘名声不利。”
句句仿佛都在维护我,亦说得足够含蓄,然而“我”当年是为了什么事被罢黜去的东陵,在座众人心知肚明,让人不怀疑都难。
我将顾氏那神情瞧在眼里,只觉得齿冷,不过这样的情绪波动也不过一瞬,很快就稳住了心绪,只在心中冷笑。
果然,人心难测,胜过海水难量。
赵氏跪在地上,见我只一声不吭静静站着,媚笑一声,道:“此番皇后娘娘病重,倒真真巧得很了。不过臣妾如今瞧皇后娘娘气色倒好,也有精神同贤妃姐姐闲话家常,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