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微燥的空气里,夹杂着一丝淡雅的花香。
江瓷月手中把玩着一串珍珠流苏,漫不经心倚在门边,一身贵重的绫罗绸缎就那般随意地铺陈在地上。
不远处的红叶坐在小炉前扇着扇子,不时探身看一眼锅中的甜汤,等着看甜汤滚得差不多了,她连忙将其拿起放入冷水中浸泡了一会儿后端到江瓷月面前。
“姨娘,甜汤煮好了!”
“谢谢红叶。”江瓷月往门边上随手将那串珍珠流苏丢在一旁,滑落到地上也没有去管。她伸手拿过碗,用勺子轻舀着送入口中。
她看着夜色中正在忙碌的家仆们拿着大红的绸缎,正在往高处挂上去。
红叶见她一直盯着看那边,怕她触景生情,“姨娘,夜间还是有些凉,我们不如回屋喝吧。”
江瓷月摇摇头,继续看着那耀眼夺目的颜色,眼神微微放空,直到被澜音递过来的东西吸引了视线。
又是嘉仪郡主的拜帖。她这些日没日都会送来一张,现在更甚,早中晚都会派人送来一次。
她视线在上方停留了一会儿,将最后一口甜汤喝入嘴中,旋而从身上拿出一封信递给澜音,“麻烦你明日帮我拒绝的时候把这个交给郡主吧。”
“好。”澜音接过那封简陋的信,有点重量,里边似乎还放了什么东西。
江瓷月目送着澜音收下东西,心底好似也在变得愈发空洞。她方才给
澜音的是她从阿娘信上隽抄下来的,阿娘写的信还在她这。
顺便她将属于谢素的玉佩也装了进去。
她不想走阿娘为她铺的路,不想撒谎装作自己是谢素的女儿。就算她的身边处处都是谎言,她也不想在这种事情上撒谎。
也不知道郡主看到了那封信后会如何想,不过这都不重要了,她现在谁也见不到,自然也不会知道他们的真实反应是什么。
她之前拼尽全力想要离开的这里,此刻却成为了她逃避的好借口。
“日子真快啊,马上就是天中节了,大人那时候应该会进宫,姨娘那日不如也出府透透气。”这话由一向循规蹈矩的如云说出来,让人有了几分惊讶。
换做从前的江瓷月听见,必然是心生欢喜,但此刻的她却没什么表情。
她单手撑在脸侧闭上眼,月光照在她莹白细腻的脸上,笼上一层淡淡的白光。
“他不会同意的。”江瓷月嗓音软糯,声音却出奇平淡。
“我不会同意什么?”
照在眼上的光被挡住了,江瓷月睁开眼,看到裴砚安背光驻望在她面前。她缓缓眨了下眼,还是没能看清他的脸,索性也不看了。
可裴砚安不依着她,他将人拉起,近到可以清晰看到对方的眉眼。
方才还在边上的红叶和如云早就识趣地离开了。
“想出去?”
江瓷月半垂下眼,盯着他胸口处衣襟处的银云纹,“都可以。”
裴砚安瞧着她,自从那日她
见江流风后变得尤为奇怪,甚至是连嘉仪郡主也不愿见了,连带着对他也不再刻意亲近,不过也没抵触他的接近,仿佛怎样都好。
可他倒宁愿她用之前那些虚情假意奉承着自己。
裴砚安目光凌凌看着她,“进屋吧。”
江瓷月乖顺地跟着人进了屋,任由人服侍着她洗漱。在红叶想替她褪去衣服时,她突然伸手抓住了腰间的系带。
“我自己来吧。”江瓷月匀平气息,手上抓得紧紧的。
红叶也没有在意,放手让她自己来。
江瓷月有些心不在焉解着系带,她总觉得这几日自己平坦的小腹有些变化。可齐姑娘说是她想的太多了,才两个月的胎儿不可能有多大的变化。
但她总觉得就是有些不一样了。
她想得太入神,甚至没察觉裴砚安的接近。直至她放在腰间系带的手被人碰了一下,她身体猛得一抖,俨然被吓到了。
“这些日你都在想些什么?”裴砚安轻抚着她的背将人转过去面对着自己。
江流风那日究竟对她说了什么,她不肯说,江流风那边的嘴也是硬得很。他顾忌着这是她的父亲,也没有将平时的那一套用在江流风身上。
直至二人躺下,江瓷月依旧是没有回答他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