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仿佛是放缓了些。
花袭人居然诡异地从中听出了关切来。
她暗自摇头,面上笑道:“咱们大梁的官府,总该有那么一点儿的用处吧……恩……”她的笑容又格外灿烂起来,道:“再说,谁说我没有背景的?若是有人来找茬,我还能报安平郡王府轩公子的名头嘛。”
她这句话,其实是调侃宋景轩。
没想到,宋景轩却是认真地想了想,正色道:“我要一成干股。”
额……
花袭人怔了一下,收起笑容,也认真地瞧了宋景轩一会儿,见他神色十分严肃认真,绝不似玩笑之辞,便爽快地应下来,道:“轩公子,拟契约吧。”
正如宋景轩所言,想要在京城开个稍有规模的铺子,背后没有官员贵族给撑腰都是难以长久的。花袭人虽然不靠着谁也总能有法子将铺子开下去,但……能简单一点,何不简单一点呢?
不过是让出些利益而已,她又何必斤斤计较地贪心。
花袭人爽快了,宋景轩也不含糊,当即让老掌柜找了纸笔,写下了几分契约,双方看过了,当场就让同喜跑去官府盖章备案。
“你若是没有珍品,铺子很难盈利。至于普通花卉的买卖,都不会有人来这里,而且你如今大约也不能批发了吧?”同喜离开之后,宋景轩同花袭人说道。
他之前,这铺子就是因为没有了盆栽梅花而流于平庸,好不容易找来几盆珍品花卉撑门面,却因为那些珍品本钱都高,根本不能如梅盆一般薄利多销,而陷入了困境。
花袭人自然而然地摆弄起一盆花,闻言说道:“轩公子忘了,我本来就是一个小花农么?珍品难得,我若用心,肯定就会有的。”
宋景轩想起之前从花袭人两次买卖的经过。
第一次,他买来了一盆橘树。她不过是给了他一些不知名的粉末,说是材料,却能够让上面的果子说成熟就成熟;第二次,他买的是一批梅花盆——
之前的橘子成熟,他还能说是巧合……但第二次的梅花盆却是让他心中大吃一惊——他同靖王才回到京城,梅花盆居然就跟在他们后面运到了:那原本长势单薄毫无雅致美感可言的梅树苗,才不过几天的功夫,就粗壮了枝干,疏影横斜起来了!
亲眼看到了那些梅花盆,宋景轩不得不承认,那个胆子格外大笑的格外灿烂的小娘子,对花卉上,真的有别人都没有的办法。
因而此时,花袭人虽然说的轻描淡写,宋景轩立即就相信了她的话。
他不再问这个,而是又想起了韩氏一家人,皱眉问道:“你出来经营铺子,那家人同意么?”
花袭人顿了一下,道:“我暂时并不准备让他们知晓……只是,轩公子你也别总是指责他们什么,他们于我有救命之恩,又给予我亲情关爱,这根本就不是一点银钱所能衡量的。”
说到这里,花袭人也看了冷焰一眼,继续道:“所以,你并不需要为我鸣不平……因为这本就没有什么不公平。我从前之所以并不将自己的财物与他们放在一起,只是因为我比较看重自我独立罢了。”
救命之恩,或者男女之情等等,并不能让她丧失自我,成为一个一心为别人而活、全然顺从听话的人。
“而我娘那个人呢?”花袭人想了想,道:“轩公子应该已经察觉到了,她是个有来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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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8聪明或蠢
“我娘她大约觉得,依靠我才使得家中经济宽裕,就像是当初她们救人的动机不纯一般,是十分别扭难受的。”
所以,韩母待她的态度,难免会带上些排斥。
一个本该承受她们恩惠的人,一下子成了施恩者……这事情搁有些骄傲敏感的人心中,觉得不自在,也是理所应当的。
如今,韩清元进了国子监,前途可期,韩母心中便觉得能够挺直腰,待花袭人也重新热诚起来。但若是花袭人再出来开铺子……韩母只怕是要反感的。
比起让花袭人挣钱来供养家中更富裕的生活,韩母只怕宁愿过的更简朴一些。
所以,花袭人并不想让韩母知晓这个铺子。
宋景轩听了花袭人所说之后,若有所思。
片刻之后,他开口道:“既然如此,这祖孙二人也依旧留在这铺子里,归了你指派就是。”宋景轩指了指老掌柜和小伙计。
花袭人无所谓地点点头。
这个时候,有人在外面拍门,细听却是吴妈妈在问道:“二姑娘,二姑娘您还在里面没有?”
花袭人于是对老掌柜说道:“这里先就这么经营着,我过几日会再来看。这些银两,留作店中开销。”她说完之后,便扬声出言:“吴妈妈且等等,我就来了!”
花袭人看了宋景轩一眼,宋景轩立即闪身往后,避了开来。
小伙计开了门,正是吴妈妈和韩丽娘找了回来。
韩丽娘向店内张望一眼,不解地道:“怎么关了门?那位大叔呢?”
花袭人一边领着冷焰往外走,一边笑道:“大叔早走了。我是因为和这位老掌柜聊的来,就多待了些。老掌柜失了店银,心有余悸,今日有点不敢开门了。”
“怎么,那大叔真的就将银子拿走了?”韩丽娘杏眼圆睁。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