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活泼。”桔子汁和一点口水从姜越妈嘴角流下,姜越苦笑着拿起纸巾帮她擦掉,病得歪歪倒倒仍记得说可遇的坏话,何必呢。当年发生的事仍在他脑海中,清清楚楚,可遇打电话找他,母亲竭力反对他去安慰可遇,“二十岁都过了,她已经是成年人,没人能帮别人一生一世,她自己也该学着长大。你帮得了一时,还能帮一世?”
“姜越,我跟你把话说明白了,我讨厌袁可遇不止一天两天。这个小姑娘太活泼,念高中就交男朋友,亏她还敢把人带到我们家来带坏你。她不是好姑娘,你今天后脚出大门,我马上找根绳吊死给你看。到底要她还是要老娘,你看着办!”
母亲反对得如此激烈,他那时就知道,他不是能给可遇幸福的人。
幸好,他没连累她。
姜越拧了热毛巾,帮母亲擦过脸和手,哄着她,“时间不早了,该睡觉了。”过年前他在保姆的帮助下帮母亲好好洗了个澡,这两天保姆回家过年,好在天气冷,他只要帮母亲擦擦身。
姜越妈恋恋不舍看着电视屏幕,终究也知道自己在生病不能熬夜。她小声嘀咕,姜越费了老大的劲才听明白,她在说她喜欢的他不喜欢,不找个福气好的。
他在母亲面前放了脸盆,然后一手杯子一手牙刷服侍她刷牙,让她把刷牙水吐在盆里。弄完已经是二十分钟后,又帮她洗了把脸,把老人扶到床上让她睡下了。
姜越爸仍睡得很实沉,他帮父亲把毛毯拉好,找到遥控器把电视机声音调小,又关掉一些灯,家里顿时暗沉沉的。
姜越做这些时不由想到,那会的可遇,一个人怎么办到的?她过早地面对人世间的生离死别。在那个时候,没人陪着她。
千里之外,袁可遇和齐文浩边聊天边消灭一碟碟食物,豉椒炒花甲,姜葱炒蟹,炸小鱼,烤虾,烤蔬菜。
吃得太多,齐文浩睡下的时候仍觉得有点撑,然而和可遇在一起,好像做什么又都挺有意思。他侧耳听了许久,隔壁房间毫无动静,看来她也已经睡了。
别想太多,学着释然。
第二天早上,齐文浩知道母亲的习惯,她每天五点半起床,略微走动后进书房开始看文件。他敲门进去向她汇报要走的事,她也不意外,“行,婚事你定好告诉我就行,需要人帮忙也只管说,钱也不用担心,我这边总是给你准备好的。你们自己选,是像劳伦斯那样找个海岛办,还是其他方案,都可以。你们年轻人有自己的主张,我不多说了。”
段玉芳的脸上有丝倦色,齐文浩心下恻然,年岁不饶人,几十年搏下来,哪怕钢铁打成的人也会累。尤其,他想到关于继父的小道消息,更是无奈。
“妈,你注意身体。”
段玉芳哼了声,“你以为我不想,你也好,劳伦斯也好,哪个能让我放心。”
“劳伦斯挺能干的。”
“他?”段玉芳看了一眼大儿子,确定他说的是真心话,这才又道,“以他这个年纪的来说算是能干的了,可毕竟还是小孩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他给你找的麻烦。”
齐文浩哑口无言,原来母亲都知道。
“他是有点小性子,既把你当哥哥,又不愿意被你比下去。”段玉芳叹了口气,“算了,是你欠他的,受点气也应该,谁让你在十几年前没护着他。”
提到往事,齐文浩垂下眼。
“我不管你们小打小闹,这些都是小事,但是你们最好记住你俩是亲兄弟,别人都是外人。”段玉芳凌厉的目光扫向齐文浩,“明白吗?”
齐文浩应了声。
段玉芳又道,“袁可遇,不止一个人跟我说她有点能力了。你跟她说,叫她辞职,过来化工厂这边做,先挂个总经理助理,做得好再给她腾个正式位置。”
“妈,她有工作。”齐文浩说。
段玉芳本想说几句,看到他抿紧的嘴角改变了主意,“我不是命令,是觉得明明有更好的地方让她发挥。你去问问她,也许她也想,是不是?”
大儿子倔,小儿子娇,目送齐文浩出去,段玉芳摘下老花眼镜,默默地想心事,这两个儿子都不是省事的料。要说能力,其实还是齐正浩来得强,可惜,这个邪种存心要跟她作对,不可能和平共处。
看他的手段,也叫无所不用其极了。
段玉芳朝空气中的齐正浩冷笑一声,行啊,有多少歪点子只管使出来,她到要看看,谁经过的风浪更多更稳得住舵。
☆、
飞机着陆,齐文浩打开手机,几条短信便争先恐后涌进来。
公司出了点事,那条高压电缆耐压试验没通过。
为了赶工期,胡存志新年没回老家,领着一班技工在年初三开工,年初五做了耐压试验。高压电缆制作工艺要求高,没有两把刷子的厂家不会接活,像耐压试验没通过的情况极少出现。不用说,电缆的钱肯定是不给了,但造成的损失也不可能有赔偿,放电缆换电缆的人工不提,最关键的上一次说是急,其实仍有工期,这一回真的没有余地了,晚一天来就实打实误一天。
齐文浩现在的助理叶滔,自从被齐文浩从保安岗位提到助理位上,工作一直很卖力,春节守在工地,有什么风吹草动就给老板发短信,遇到这事更是着急,短信和电话接二连三地发。
齐文浩还没来得及和袁可遇说这事,叶滔的电话就进来了,接完电话差不多已经走到抵达的出口。
他停下脚步,袁可遇也是,“一起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