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问什么?”
我脸微微一红,小声地说:“问我,什么时候搬回主卧室。”
潋葵肆意地笑:“确实,也许应该让你搬来。”
我羞恼地白了他一眼。没想到他的眼神很认真。他伸出另一只手,修长瘦削的手指沿着我的眉眼抚摸到我微张的嘴。他轻声说:“你也可以露出那样的表情。”他看着我,又不像在看我。
他的眼神,他的触摸都在告诉我他无法自拔地爱着我。就这样推开一个迷恋着我的男人是不是太残忍了?可是,那是虚假的迷恋。他爱的人终究不是我。
在被他迷惑之前,我告诉自己:我是桔子,我不是燎荧。然后我反手扣住他的手,将头埋在他的颈项:“潋葵……”即使你不爱我,我还是想在你身边。
马车静静地前进。良久后,他说:“明天你待在家里。晚上我有东西给你。”
第二天潋葵去上班后,潋府上下一片忙碌。才到下午,榴莲就催我沐浴更衣。来了好几个服装师,带着一卡车的晚礼服到我面前任我挑选。我好奇极了,不住地问到底是怎么回事。榴莲这丫头嘴本来就不紧,三两下就招供了:“夫人你忘啦?今天是你跟大人的结婚一周年纪念日啊。”
我一下失了所有的兴致,倒在床上拒绝打扮。这算什么啊,为别人庆祝结婚快乐吗?见我拒绝合作,榴莲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好夫人,你别闹了!从你们去阿鲁蒂科之前,大人就开始为今天做准备了,你别让他失望啊!”
潋葵永远是要挟我的最好筹码。我坐起来,撅着嘴望着榴莲:“我要看结婚纪念照。”
“啊?”
“去拿啊,不管是结婚纪念照还是以前的照片,凡是有我的,都拿来给我看。”
榴莲急匆匆地跑出去,过了好一会儿才抱着一个巨大的箱子回到房间。箱子里有镜框,有册子。潋葵与燎荧的结婚照放在最上面。
我第一次与这个女子在镜子之外的场合照面。她的样子颠覆了我心目中实力强劲的黑道大姐形象。结婚照上的她一身洁白的婚纱,手里抱着一束鲜红的荧花,脸上洋溢着天真无邪的笑容,和一个沉浸在幸福中的普通女人没有任何两样。
潋葵站在她的身边,微笑凝望着她。我的眼睛被刺痛了。他的微笑实在太熟悉了。温柔的,包容的,带着宠溺与深深眷恋的笑,他也曾对我这样笑过。
他根本不是对我笑。
我轻轻叹气。我早知道了,只是假装不知道。对他来说,我是燎荧的暂时取代品,只此而已。
我随手抓起书桌上用来做标记的麦克笔,就要往结婚照上乱画。榴莲吓坏了,死死地抱着我的手臂:“不要啊,大人会杀了我的!”
我挑起一边眉:“可是我绘画的兴致被挑起来了,不想扫兴呢。”我捧着她的小脸毫不客气地涂鸦起来。她哇哇大叫又不敢离开,只好扮着苦瓜脸被我画成大花猫。我对着自己的杰作左看右看,非常满意,放纵地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榴莲欲哭无泪地看着疯疯癫癫的我:“夫人啊……”
我笑着擦去眼角的眼泪,振作精神起身,握拳吼道:“我要开始打扮啦!榴莲,去洗个脸过来帮忙。”
榴莲在屋子里跑来跑去,忙着把各种衣服比在我身上。“夫人还是穿红的吧。大人最喜欢夫人穿红的!”我看过照片,燎荧身着红色裙装时确实美得火辣,她那炙热的魅力让人生怕靠近会受伤,却停不了碰触的冲动。可我偏不要穿红的。我挑了一身贴合曲线的纯黑色斜鱼尾连衣裙。下垂的丝绸围领用黑色的细带子系住,露出浑圆的肩头,性感却端庄。斜鱼尾的裙子在走动的时候,修长的美腿随着褶皱半隐半露,风情万种。
听说燎荧平时是不化妆的。没错,她这么漂亮的脸不用化妆也已经够美了,可她大概不懂什么叫锦上添花。我坐在镜前仔细地描眉画眼,为自己上了带点银色的浅紫色眼影,又用珠光的红色唇彩将嘴唇勾勒得水润晶莹。幸亏大学同寝室的柳樱桃爱打扮,我学得还算到位。望着镜中妖媚的美人,我扣上深蓝色的宝石耳环,又戴上同款的钻石项链。
我要潋葵为我惊艳,不是为燎荧,而是为我!
当我踩着高跟鞋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的时候,榴莲只有朝我发呆的份。
“不要傻站着,评价两句吧。”我飞了个媚眼过去。榴莲红了脸:“夫人……你扭得那么厉害,腰不痛吗?”
我差点吐血。x_x
榴莲说潋葵会带我去外面吃饭。但是左等右等等到夜幕低垂也没有等到他来。茫然的我被一个仆人带到了自家的庭院。我刚想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仆人就退下了。
独自走过亮着柔和落地灯的石子小道,一股静谧的夜色幽香将茫然的我包围。我左右顾盼着,试图在这座充满植物的美丽迷宫中找到他的身影。
突然地,幽幽的小提琴声朦胧了夜色。我顺着乐声拐弯,眼前出现了一池妖精一般的莲花。潋葵就倚在池旁的廊下,拉着一把黑色的小提琴。
我不知道乐声是什么时候停的。他微微叹息,一双深沉的绿眸望向遥远的地方。
我靠到他的身边:“在一个很冷清的晚上,我曾经听过这个小提琴声。那时我想,拉琴的人就像世界上只有他一个人一般地寂寞。那个人跟我一样,没有依靠……也许,他跟我可以互相依靠。”
他沉默了一会儿,没有回答我:“你知道为什么我要你到这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