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客们中午陆陆续续地来了,一时间,屋里热闹起来。听著各式各样的小道消息,穆良朝看著外面还在纷纷扬扬的雪花,心里难得地平静。
“听说了没有?卫相国获罪了。整府都禁在府里不许出来了。怕是要糟吧?”有一位食客用说悄悄话的口气大声说著。
穆良朝闻言一愣,难怪卫七这小半年都没来找自己,原来他……穆良朝不知道自己该用什麽心情对待这样的情况。竖起耳朵继续听。
“什麽罪啊?这麽突然?”有人帮闲。
“说是以下犯上,皇上震怒啊。”
“不对,不对,我听说的是,勾结魔教,意图谋反。”
“魔教?!啊?太可怕了……”
後面的发言一团混乱,说什麽的都有,慢慢走向歪曲。高位者的闲话,说起来总是特别过瘾,小小面馆里一下子比平时热闹好几倍。穆良朝皱起了眉,不知道卫七怎麽样了。
10
过得几日,已经传出相府饿死人的说法了。如果传闻是真的,穆良朝对景国皇帝很不屑。杀伐决断的君王用这种方式折腾臣子,实在很难让人敬爱。这几个晚上,穆良朝远远地站在别家屋顶上观察了一下相府的地形,相府外确实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安静得好象坟墓。
是夜,穆良朝做了鱼丸吃火锅。自己做鱼丸很费事,挑刺,剁泥,调料,穆良朝一心一意地做,头也没抬一直忙到很晚。锅里鱼丸翻滚,香气四溢。一人一狐边吃边说话。
“好吃吗?弟弟。”
“吱吱吱。”
“我教你的功法都记在心里了吗?”
“吱吱吱。”
“多多地吃吧,以後再想吃,恐怕机会不多了。”
“吱吱吱?”
“人会因为牵挂而懦弱。弟弟。”穆良朝揉揉一边吃还要一边分心听自己说话的小狐狸的毛,道:“可我,好象不是人类。所以,也不用遵守人类的行为规则吧?”
小狐狸沈默。
“弟弟,我今晚要去看望卫七。”穆良朝认真地看著小狐狸,道:“如果我一时回不来,弟弟,你就躲到咱家的地下室去,我在那里贮备了水和鱼干。乖乖等我,千万不要被人捉住。”
“吱吱吱!!”
“我一定会回来的。你放心。”穆良朝安抚处於暴走状态的小狐狸:“卫七与我不熟,我不会为他冒生命危险的,我只是看看他饿死没有了。弟弟,我是个自私的家夥。所以,你放心。我跑得很快。等我回来,我们就离开景国。”
穆良朝如是说,如是做。藏好了小狐狸,出门。
这次穆良朝没从屋顶走,雪还没化完,屋顶上的世界一片银白,根本藏不住人。循著黑暗,一路往相府摸去。穆良朝虽然没有实战过,但电视也看过不少,谨慎虽有,但并不紧张。加上功力深厚,只是欠磨练。所以,到了相府外墙的时候,心不跳气不喘,清浅地没一个人发现。
趁著守卫换班的空隙,轻轻巧巧地越墙而入。相府虽然大,但明显地朴素。还没有卞城里的富户来得奢华。又是受难时期,更是简朴得让人心酸,穆良朝挨著墙根往预定目标奔去,一路上根本连个鬼影都没有。安静得只能用坟墓两字来形容,还真是有点诡异了。要不是能听到屋内都有浅浅的呼吸声,穆良朝一定以为这是座空府。但穆良朝还是隐隐觉得哪里不对,一阵阵地头皮发麻,想不出所以然,也没时间想。还是按著原订计划,往卫七住的偏院奔去。
到了地头,穆良朝猫在墙根听了听,对面没有声音,才一跃而起,谁知刚落地,就觉得脚下一软。穆良朝暗叫一声糟糕,本能地借力往上一窜,飞上空中的一瞬,穆良朝听见哗啦哗啦一阵响,看见地面沿墙一圈尘土飞扬,竟全是空的。
这动静在安静的相府听起来特别大声。穆良朝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就是逃。有人在卫七的院子装陷井,怕是不寻常。自己不能尽朋友之谊,对不起了。伸掌向後一推,借力人往院中心飞去。
这一下空中再无借力之处,眼睁睁地看著自己落入突然出现的网中。穆良朝掏出匕首,照著最大的劲割下去,就听到一深沈的男声:“哈哈,别费劲儿了,能让你割断,本王岂不白费劲儿了?”
院内灯火大亮,从屋内几个人拥簇著一人走出来。为首的是个男人,三十岁上下,华冠锦服,剑眉斜飞,眼露精光,肩宽体长,看上去非常有威势,长处上位者的脸。此时正得意地笑著,看著在网中的穆良朝。
穆良朝见挣扎无力,也就收了力气,心里叹口气,表面还装做无所谓。这人看来是把每一步自己可能的落脚处都设计好了的,自己不落网还真奇怪了呢。只是,为什麽要抓自己?穆良朝没好气地也抬眼回看著自称本王的男人。
自称本王的男人,见到穆良朝抬起脸,看清了面容之後,也愣了一下:“怎麽不是……你是谁?!”
得,看来是抓错人了。穆良朝暗翻了翻白眼,想著小狐狸,软下口气道:“我是卫七公子的朋友。应该不是你们想抓的人,能放了我吗?我从此不会再来。”
“卫七的朋友?”那男人拿著冬天根本用不著的折扇在手掌上敲了两下,笑道:“能与卫七做朋友的人,一定是妙人,本王确实也想放了你。怎奈相府现在的状况,擅闯即犯法,本王怎麽能枉顾王法,说放就放?”
不知道这家夥是个什麽王。看这架式,能在罪臣家里设陷井的,那肯定是有权利放人的。穆良朝低眉顺目,波澜不惊,道:“本人小人物一枚,算不得妙人,让大人失望了。不知大人要如何才肯放了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