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社那边早就派陈睫亲赴巴黎采访赛事。一方面是因为神通广大的社长正忙着和大学商量免考入学,没有时间管采访;另一方面是因为陈睫本身就在外国语学校学习小语种,虽然是西班牙语,但听说她为此特别经学校批准,由老师地狱训练式地恶补了半年多的法语,交际已不成问题。
在一片世界杯的热潮氛围中,期末考试来了。我们没有去巴黎看球的机会,我们必须考试,考不好,得挨家长骂。
考试刚结束,雪就立刻找到我,说她有一个想法。
“我们可以搞一个中学生谈世界杯的座谈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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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节:一直不说永远(14)
我一愣,但我知道雪从来不干心血来潮、信口雌黄的事,于是我说:“你讲来听听。”
她仔细地分析说:“我们可以以报社的名义发起这个活动,赞助、嘉宾、场地、观众,全都是现成的。”
我说:“你都想好了吧?赞助找谁?”
她说:“和我们学校足球队签约的雅德企业。”
我又问:“那嘉宾呢?”
她一笑,胸有成竹地说:“我们学校那支足球队呀!还有,上次不是叫你向徐凯要名片吗,他是市电视台体育栏目主持人,当嘉宾最合适。”
我接着问:“那场地呢?”
雪答得极顺畅:“学校的大礼堂就可以提供出来。”
我明白了,“至于观众,就是我们学校的学生了,对吧?”
雪点点头,“对,这也是学校在同行中出名的好机会,领导绝对会支持。”
我沉默了一下,“可是雪,你要知道,我是记者,你不是呀。报社就算同意让我们搞这个活动,也一定会派其他记者来接替你,我不想再看你为他人做嫁衣了。”
雪只是笑一下,“你放心,这点我都考虑不到的话,我还当什么活动发起人啊?现在首要的就是帮我在报社弄个身份。你马上打电话给你们主编,说我要毛遂自荐,其他的你就不用管了。”
我半信半疑,给主编挂了个电话。主编倒是爽快人,他说:“你带她过来好了。”
我带雪去主编办公室,然后在门外等她,半个小时后雪出来了,给我看一张过塑的卡片。
“证件已经搞到了。”
“这么快!”我惊呼。但仔细一看,她那是卡片,可以用绳子穿着挂在胸前,和我的记者本子不同。
雪说:“我跟主编说了我的计划,他同意让我们试试。我说这计划有时效性,你必须马上给我身份,我才好去谈判,他就立刻给我办了。但不是记者证,只是特约通讯员证。”
我管它特约不特约的通讯员,只是兀自感叹:“你真是厉害!”
雪笑笑,“这才第一步,说实话我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让你们主编同意给我身份,这不算什么。倒是赞助,我觉得比较困难,毕竟牵扯到钱。”
我想也是,雪把这件事放在仅次于身份的第二个步骤,是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没钱就是空谈的道理。好在她现在已经有了和人谈判的资格。站在街边电话亭,我们顶着烈日给雅德集团的董事长史乐正拨电话。
雪坚持要我来打这个电话,我问她为什么,她说,你要锻炼。
我抱怨:“我明明就不是这方面的料,这么重要的事你让我来干……”
雪说:“正式谈判我来,你现在只需要做到约他见面就可以。”
我忽然停下拨电话的动作,拿出本子写起来。
雪扭头一看纸上内容:史董事长,您好,我是学生报社的记者……她哭笑不得,一把抢过,“你不写下来就不能说话吗?!”
我说:“我要是对着他本人或许会好那么一点,但是对着电话这么机械冰冷的东西,我没办法让自己有感情。”
她说:“谁让你有感情了!你只需要表达自己的观点就可以!”
我坚持要写下来,“反正我就是不爱说话,尤其是对着电话说话!”
雪无奈地把本子还给我,“你啊你,写议论文的时候你得意着呢!你会写怎么不会说?”
我反唇相讥:“那你会说怎么不会写?”
雪被我噎回去,不怒反笑,“是是是,我们正好互补,快打电话吧。”
我核对了一遍纸上的话,加上一两个字,修改了一个词,这才拿起电话。
由于是照着念,我没出任何差错,那位史乐正董事长也答应让我们次日去他的办公室面谈。
放下话筒,我只能对雪点点头,我已经紧张得说不出话来了,可她以为我是兴奋的。幸好没看出来,否则不是要用没出息骂死我?
第二天我们打扮得非常素净,学生气十足地来到雅德公司,在一楼做了登记,搭电梯上了20层。
史乐正的办公室比我们俩事先想象的更气派,红木家具,柜子上错落地放置着古董和盆景。我们坐在硬邦邦的红木沙发上,看着办公桌后距离我们遥远得看不清面部表情的史董事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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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节:一直不说永远(15)
自我介绍过后,雪开始说服这位董事长的工作。
老实说,我觉得希望越来越渺茫。首先我们是两个高中生,我们进入这家公司的时候,大部分员工都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们,在他们看来我们大概是除了读书之外什么都不会的学生;其次,这位董事长看起来也太没诚意。很明显,他明明可以请我们俩人坐到他办公桌对面的两把转椅上,或者他过来坐到我们对面的沙发上,这才是平等谈判的态度。可现在,他叫我们坐在矮矮的沙发上,自己则高高在上,坐在遥远的办公桌后,表情捉摸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