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也对茜伶微笑了一下。
选手演讲完后,评委老师在休息时间内根据得分评出了一二三等奖,他是二等奖。我和茜伶抱着一叠证书和奖品走上台,茜伶宣布得奖名单,我负责发证书和奖品。选手鱼贯上台,从我手里接过证书和奖品,轮到他时,茜伶把我手里的证书拿了过去,亲自递给他,小声说了一句:“祝贺你哦,加油。”
他淡淡地笑一下,接过了证书。我接着把他获得的奖品递给他,是一本漂亮厚实的黑色封皮大笔记本,市场价大概15元人民币左右。他扫一眼奖品,说一句:“我不要。”就转身下台了。
我诧异地看着茜伶,她大方地说:“你留着吧。”好像不觉得有什么奇怪。
我只好把本子放在桌上,继续给下面的选手发证书和奖品。
3
寒假里的时候,雪和我找了几个关于中学生的采访题材:一是中学生拍写真集的潮流,二是中学生假期打工现象,还有一个是和教育局副局长关于素质教育的面谈。她把采访对象联系好以后,和我一起登门拜访。
“你看,这样就不愁完不成任务了。至于三篇小报道,你已经交了周总理诞辰演讲赛,只剩两篇,我爸爸和零中校长关系不错,随时能弄到消息。”
约写真集和假期打工的采访对象难度并不大,但是教育局副局长雪都能约到,我不由得对她佩服万分。
手头有现成的材料,我不消一个晚上就把三篇都写出来,交到了报社去。为了庆祝,我们又去吃东西。
雪说:“这次无论如何你换个口味吧?我现在一听到糖醋小排面就想吐了。”
我说:“那好吧,我们换吃点心。”
我带她去茜伶带我去的小店,雪很新鲜,“这里不错嘛,离学校这么近,我都不知道。你是怎么发现的?”
我说:“茜伶带我来的。”
雪“哦”了一声,说:“你和她关系不错?”
“还可以吧。”我说,“学校几次活动都把我和她安排在一起,想不认识都难。”
雪听出来我有一语带过的意思,就不再提茜伶,开始聊别的事情。
寒假里,除了作业、春节走亲戚、和雪一起忙采访之外,我也接到过茜伶的电话,约我一起逛街买衣服。几次下来我已经不好意思推辞,何况过年期间用功课忙也搪塞不过去。茜伶熟知价廉物美的小店,不管衣服还是食物。和她逛街倒是很愉快,看着她即使穿最普通的衣服都能把其他顾客比得黯淡无光,我的心里不是没有优越感。
茜伶选了几件衣服给我,说:“我挑朋友是很讲究的,你说我浅薄也好,我没办法跟丑八怪平起平坐。打从我认识你以后,我就有要把你重新打扮过的冲动,我实在受不了你这种穿衣观念了。”
我说:“你倒坦白得很。我知道我穿衣服土,可我是高中生啊,又没有收入,哪有资格打扮自己。”
茜伶说:“所以过年才约你出来,你总该有压岁钱吧?”
我被她说得没有办法,只好进试衣间换衣服。出来以后,茜伶吹了声口哨,很响亮。
“对嘛,”她说,“这才像女孩子。跟那个阿槿比起来,你我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中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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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节:一直不说永远(12)
我在她的强制下买了毛衣,外套,牛仔裤,围巾,甚至绑头发的绳子。她不让我换回原来的衣服,就这样跟她出店门。至于价钱,她砍得比我还狠,语气也非常老到:“老板,我知道可以卖啦!”“我家里也有亲戚卖衣服的啊,差不多这个价钱,我还稍微加了一点呢。”“我们是学生嘛,穷哎。”“卖给其他人不如卖给美女舒服,是不是?”……我完全没有开口的余地。
最后,老板要求我们俩站在她店门口免费做半个小时的模特。茜伶大大方方地同意了,靠在门口和我边聊天边对来往的年轻女性说:“要不要进来看看衣服,很漂亮的哟。”有进来选衣服的女孩子,她就很勤快地帮人家试衣服,推荐款式,和老板一唱一和地夸奖。不少人被她说得不好意思,稀里糊涂地付钱打包。
告别老板的时候,她们俨然是已经认识很久的熟人。
茜伶是那种时尚活泼又自信十足的女孩,她走在大马路上,只要身边出现镜子,她就要照照自己,举止大方自然,神态俏皮可爱。她还把我推到镜子前,说:“看看,这样不是好很多吗?对女孩来说,苗条已经是一种美,何况你还有大眼睛和高鼻梁。”
茜伶说得没错,比起头发凌乱不修边幅的自己,我觉得此刻镜子里的人才有点人样。
我看着她说:“可跟你站在一起还是麻雀与凤凰。”
茜伶笑笑,“你干吗要跟我比?你可以把我们想象成一个整体。”
我不由得想到雪。她和我做朋友是因为她觉得我不笨但又没她聪明;茜伶找我做朋友大概就是因为我不丑但绝对比不上她美丽。
我明明不差劲,却老是给人当陪衬,并且当得心甘情愿。
茜伶多少影响了我,她用她吸引人的外表唤醒我对美的渴望。
我是因为茜伶而开始被男生注意的。在她教我穿衣梳头之后,就有异性给我写信。
男孩叫卫伟,是年级远近闻名的大好人。性子慢,男生女生都管他叫龟。
他的信写得再诚恳不过:我鼓足了勇气给你写信,上高中以后我只给两个人写过信,其中一封因为查无此人被退回,我由衷地希望这封不要有同样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