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海侯夫人都说:“承恩公夫人这些年?,也真是忍够了。”
青春妙年?,又?是那样?的出身和品貌,嫁给一个处处不如意的丈夫,刘家的门风又?糟,明明什么都没做,就?有种?莫名矮了人一头的感觉……
没跟老承恩公夫人一样?早早气死,就?算是好涵养了。
成安县主同侄女道:“你们夫妻俩商议商议,不然还是早点分家吧。”
太叔氏低声?道:“早就?闹起来了,只是被四郎压住了,前头人刚走儿女们就?大打出手,这也太……”
她?叹了口气。
来客远比预料当中的少。
更出乎预料的是,别的皇子和公主们都是匆匆而来,匆匆而去,尽了最简薄的礼节便罢了,而大皇子来的虽晚,但?留的最久。
大皇子妃甚至于?还以后辈礼节去拜见了承恩公夫妇,虽然后者没有领受,但?也实实在在的要承情。
承恩公饶是刚同妻子生了龃龉,也不由得同她?感慨:“真正?是日久见人心!说起来,大公主可是嫡亲的外甥女,不过走一趟便罢了,真是没良心!怪道人说外甥是门前的狗,吃完了抹抹嘴就?走……”
这短短的一席话,贡献出无数个笑点,因?为?过于?密集,承恩公夫人都不知道该从哪儿开始笑比较好了。
最后她?只觉得讽刺,又?觉疲惫,牵动一下嘴角,没说什么。
大皇子表态愿意留席七日,为?承恩公府撑起颜面:“就?算不是为?了舅公,也是为?了祖母她?老人家!”
承恩公喜不自?胜,千万个感激。
刘四郎知道之后,私下里去找了哥哥,果断道:“不办了,就?今日一天,随便找个近的日子,赶紧下葬!”
承恩公面露愠色:“老四,这也太……”
刘四郎索性戳破了跟他?说:“大皇子没安什么好心,至少不是真的要帮我们撑什么场子!”
“再开几天席,我们就?要丢几天人,颜面本就?所剩无几,丢不起了!”
“他?此?来一是为?了展示孝道,二是为?了显示风度,三是为?了踩大公主一脚,我们何必去掺和这些事?趁早散了拉倒!”
刘四郎瞥一眼屋外众人,嗤笑道:“我看自?家的几个兄弟们早就?耐不住了,谁有心思办丧,都等着分家呢!”
承恩公尤且不平,脸色涨红:“这,我们岂不是成了全城的笑话?!”
短短一句话,又?贡献了极其绵密充沛的笑点。
刘四郎都不由得牵动了一下嘴角,加重语气:“不办了!”
又?说自?己大哥:“不要跟大嫂摆脸色,以后须得倚仗岳家的时候还多着呢,不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侄子和侄女们!丧仪结束,我们一处往两处岳家去致谢,再单独设宴,隆重些,请他?们来府做客。京兆尹一家要请,郑国公府的人也要请!”
郑国公府的人……
承恩公只觉得恼火:“姓陈的一个都没来,就?小苗氏干巴巴的过来了!这种?亲戚还有什么必要走动?!请他?们来,还不如出去喂喂狗!”
刘四郎厉声?告诫他?:“郑国公府的人来与不来,是他?们的事情,但?请与不请,是我们的礼数!过几日分了家,先前那些乱糟糟的亲戚统统给我断掉,好生同几门贵亲维持着关系,今日但?凡是来了的,也都别冷落了!一把年?纪的人了,自?己不要脸,也要给儿孙考虑的!”
又?说郑国公府的事情:“他?们要是真的半分情面都不留,小苗夫人也来不成!大抵还是顾及着儿媳妇的情面,也考虑到宫里的贵妃和鲁王,这才叫儿媳妇替他?们带了礼物过来!”
承恩公先嘴岳家,再嘴郑国公府,结果都被弟弟给呛回去了,实在不能不灰心丧气,倍觉憋屈。
又?想起另一个出气口,也就?是这事儿的根源问?题来:“说到底,还是越国公夫人多管闲事!领着头打我们家的脸,我们家难道惹过她??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他?怨气冲天:“韩少游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死了个小官家的女儿,没完没了的纠缠起来,搞得我们家鸡犬不宁,满神都这么多人家,就?算是个五品的门第办事,也没有这样?难堪的!”
承恩公说到最后,唾沫横飞,恨得牙根紧咬:“这可是太后娘娘的母家啊,两个贱人!”
刘四郎心累极了:“你也不要去招惹越国公夫人……”
他?心想,那位了不得的贵人,多半是越国公夫人牵线给韩少游认识的,而越国公夫人能认得那等人物,甚至于?还能委托他?去做事,本身就?是相当了不得的事情了。
这种?不知根底、神鬼莫测的人物,比东平侯府、郑国公府可怕多了!
承恩公又?一次被弟弟撅了回去,当下再也按捺不住:“没由得连个乡下来的野婆娘我都惹不起吧?难道她?有什么不同凡响的地方??!”
刘四郎欲言又?止,知道自?己大哥是个什么水准,实在不敢把能捅破天的大事告诉他?,只再三告诫:“不要去惹越国公夫人,当然,除了越国公夫人之外,也别去惹人,安分点吧!”
承恩公心想,你是大哥还是我是大哥?
你在教我做事?
表面上敷衍着应了。
倒是真的听了刘四郎的话,迅速把丧事了结掉了。
晚点乔翎知道,还纳闷儿呢:“吃一天席就?结束啦?不是说大皇子要在那儿待七天的吗?”
张玉映穿着家常衣衫,坐在塌上折衣服,闻言道:“说不得就?是因?为?大皇子说要待七天,才匆忙散了的呢!”
乔翎先前倒是见过大皇子夫妇一面,不过那也是新婚之夜的事情了。
大皇子一张方?面,脸上时常带笑,看起来也是个很和蔼的人。
大皇子妃生的秀美,叫人想起南边的青山绿水来,眉宇间的神色倒是含着几分威严。
她?忽然想起一事来:“大皇子的封号是什么?好像一直都是大皇子大皇子的叫着,很少以封号称呼?”
张玉映叠完衣服,又?起身去将案上将败不败的那束百合从花瓶里抽了出来,继而告诉她?:“大皇子的封号是‘楚王’,大公主的封号是‘昌华’,只是他?们出于?各自?的考虑,除了特别正?式的对?外公文上,基本上不会用自?己的封号,反而会用齿序……”
乔翎了解了:“无嫡立长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