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新眉头紧锁,瞪了她半晌,转身不情不愿地说:“跟我来。”
涂希希进门后先大喘了口气,拉着秦茂走到旁边小声说话。
“找到刘罡了,但是跑了。我怀疑人是去找陈世友要命了。大人的意思是刘奇是刘罡的缰绳,带着就能拴住他。命我过来将人带过去。”换句话说,只要将事态的发展稳住,刘罡也不是非要死之人。
秦茂听得云里雾里,脸上全是茫然。
“缰绳?刘罡和刘奇什么关系啊。”
涂希希抓了他一把,说:“到那边你就知道了。”
刘奇失声道:“什么?找,找到刘罡了?人现下在何处?”
涂希希道:“之前藏身在宋家,现在不知道。”
宋于新都惊了:“……宋,我家?”
涂希希朝刘奇说:“你和刘罡的关系大致大人已经知道了,这个案子刘罡是关键。能不能安然了结就看大人您了。”她刻意不将刘罡交代了一部分事情说出来,刘奇这人小心得过分。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这种事落不到他头上。
只能仔细引导他。
刘奇一脸纠结。
涂希希说:“在傅辛跟前,陈世友闹不出多大的浪,但在别处就说不定了。你应该很清楚。你之前的小动作,我等尚且看得清楚,陈世友未必就看不出来。”
刘奇也不知道想些什么,脸上徒自茫然了一阵,片刻竟有些手足无措地朝涂希希问:“那……小侯爷怎么说?这可……不仅仅是见个人啊。”
涂希希道:“您当面问他不就好了?我们现在只能保证刘大人不会死于非命。”
死于非命这四个字属实过于重,刘奇听得浑身颤抖,不住抬手擦汗。
宋于新忽然像专门挑时候说话似的,立着板正的身形,沉声道:“大人现下是京兆府尹,属下有职责护您周全。请您不必担忧。”
这话似乎相当出乎人意料,甚至让一直胆战心惊的刘奇呆愣了许久。
现在在他面前,和他说出这话的可是京兆府的巡捕头儿啊。
从前京兆府以江行马首是瞻,刘奇对他们的印象,永远全是高高在上,和江行一样不苟言笑之人,是他高不可攀的人群。每次在这些人跟前,刘奇总是不自觉自降三分的姿态,仿佛自己生来就比他们低人一等。
然而这样的人,现在在他面前低下头了——若是他们最后知道了江行死在他手中,决计会后悔对他如此礼遇吧。
刘奇不由得觉得自己趁现在不做点什么,当真是浪费了之前自己的努力。
涂希希有些心急——现在不是在这儿浪费时间的时候,她得尽快将人送到办事处。
“刘……”
“罢了,走吧。”刘奇整个人像是泻出了一身低沉的气,人也不抖了,脚步也不踟蹰了。
他整了下衣冠,朝门口这边迈步过来,又朝涂希希以及在场的几个人一一郑重地作揖。
“劳烦几位护送在下一程。”
防卫营办事处
傅长熙带着他的人离开之后,陈世友和傅辛便一直坐在这堂上。这儿是专门为陈世友办事待客置出来的,比不了前堂宽阔亮堂,但相对于其他地方偏静许多,是个适合静心谈话之处。
继方才在门口大致询问过情况之后,傅辛心底有了新的想法。只是不管怎么思索,都不是什么会有好结果的话题。
“世友,”他想了好一会,还是开了口,“你跟在我身侧也有七年了吧。虽我不能说对你知根知底,但这些年你做的事,我大约也是清楚的。”
陈世友起来,躬身朝他行礼。
“大统领对属下有知遇之恩。属下铭记于心。”
傅辛应了一声,却没有看陈世友。
陈世友抬起头,看着坐在堂上之人——他的目光落在手边的青花瓷茶杯上。
和许多在军中摸爬滚打多年的将领不同,傅辛其实算是大盛朝中少有的‘贵胄’——沾的自然是他伯伯长亭侯的光。他身上有不算特别浓厚的征战沙场的将军雄风,也有朝中权贵的清贵威仪。除了江行之外,傅辛是陈世友心目中第二位让他感叹出身胜于一切之人。
只是相对于江行,傅辛又要内敛懂事许多。
长亭军解散之后,昔日荣光已经支撑不了家族荣耀。比起七年前的大统领,现在的傅辛更加小心,和善,对龙椅上的那位几乎是耳提面命。
但这也是陈世友从前极为少接触的‘高层人物。’
比起江行,在傅辛面前投其所好地做事,要难很多。
就比如现在,没有发话的傅辛让人捉摸不透他在想些什么,对他犯下的事察觉到了什么程度。又会容忍自己到何种程度。
陈世友不由得有些忐忑。
第41章三方角逐
陈世友实质上并不担心傅长熙能查到什么程度。
大理寺查案不过就是个流程,即便真相真的被扒拉出来,摆在众人眼前了。决定他生死的也不是这些真相。
更何况,他已经妥善排布了一切,以他对傅长熙的了解,这个对人情世故的处置仅止于非黑即白的侯府小少爷察觉不到人心险恶到什么地步,也就无法揣测他能做到什么程度。
这么一想,他忽然安心了许多。
他面带了和煦笑意,扬起脸和傅辛说:“大统领是认为这些事是我做下的吗?”
傅辛神色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