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它在他人的精神中显现,或是映照在别人的心灵世界时,将展现出压倒性的规模与质量。
如果有人对安知真使用心灵干涉,别说动摇她的意志,反倒是施术者自身的意志会在转瞬间被“庞然的引力”搅碎。
而安知真所展现出来的主动的精神干涉能力,亦是同样的道理,在她规模宏伟如恒星的灵魂面前,脆弱渺小如人类的意识,简直连沧海一粟都算不上,自然会被碾碎成齑粉。
当最后,人的世界观价值观崩溃之后,只剩下一地空白,任由恒星的影子覆盖,留下无法磨灭的痕迹。
这便是《天魁权》,与人类历史上,出现的任何一种与精神操纵相关的咒术或是自然能力的运作原理,都不尽相同——
简而言之,根本不是一个规模。是只可能在这个时代、出现在安知真这个人身上的极端特异现象。
从安知真自己的角度出,她其实没有“使用能力操纵他人”的概念,而是让自己的意识体显现在他人的心灵世界,她的局限是自己身为人类的大脑。
就算不使用咒禁,安知真拥有的规格意识体质量,会让所有遇到她的人们,不自觉地向她靠拢,众星捧月般将她当做人群中心,天生的领袖。
这已经不再是人格魅力层面的影响力,而是近乎于永恒真理,一种无法违背的规律——就像太阳东升西落,物质世界的现象遵循着万有引力定律一样。
“你的意识彻底破碎了,这就是你在几分钟前的状态。很遗憾,凭你还抵抗不了我的力量。”
她说。
“不过,的确有极少数人,如果意志坚定又不至于心性偏激,在意识被碾碎了一次之后,剩下的碎片还能在原本惯性的牵引下,重新拼凑起自我。这种人在我看,就是‘有资质’的类型。这与你是否是咒禁师无关,而只和心灵质量有关。”
安知真的目光移向天台一角。
“至于没有资质的人……喏,就会变成那样,变成白痴。”
孔银莲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角落里的那团奇怪生物,就像脱了壳的蜗牛般蠕动着身体,不断地流淌出肮脏的血污。
她现在认得出来,那就是自己曾经的同伴,咒禁师邓荣。
可现在的他,已经根本看不出人形了,无论是精神还是肉体。
孔银莲只觉得脊背凉,止不住的寒意。
她并不喜欢这个男人,但看到他落得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下场,还是感到了难以言喻的惊悚。
“当然啦,你能那么快恢复过来,我也帮了点小忙。要不然以你醒来时的状态,还得当个几年的傻女人,才能慢慢恢复过来,而且还是会留下精神错乱、记忆断裂的后遗症。”
“本来,你应该在街头流浪或是被人送进福利院……这倒也挺悠闲的,总比当个害人的咒禁师好吧。”她说。
孔银莲对她的话甘之若饴,甚至产生了喜悦之情,无论那是侮辱还是嘲讽。
直到现在,孔银莲还是跪拜在地的状态,而且一点儿都不觉得屈辱,反而习以为常。
但,即便如此……
咒禁师拼尽全力压抑着内心涌上的这股古怪的开心,说道。
“所、所以……您的能力还是可以被抵抗……对吗?”
“抵抗?”
安知真好像听到了一个有趣的笑话,再度露出愉快的笑颜。
“我命令你,你可以试试看,能不能sha了我。”
s……sh……sha……
孔银莲根本无法理解。
因为这个字和眼前女人之间的联系,已经在她的脑海里消失了。
以及,包括诸如剁,切,刺,砍,削在内……全部带有伤害性的词语,她还记得意思,但只要和安知真联系上,就会立刻断裂。
这种逻辑错乱还带来了无比激烈的痛楚,就像将脑浆一点点用铁勺剜出来……让她的全身疼痛到彻底停摆。
“呼……哈……这是……对、对不起……请饶恕我……我的僭越……请允许我不去思考……”
孔银莲面容扭曲,鼻涕眼泪混在一起,她将脸深深地贴到粗粝的地面上,使劲地摩擦着,直到额头处血肉模糊。
“无法对我产生杀意或者敌意吧?不如说,你现在非常的尊敬和崇拜我。”
安知真站起身,缓步走到孔银莲的面前。
“所以,你已经是我的奴隶了,你对这个事实如何看待?”
“我……感到由衷的幸福……和前所未有的喜悦……”
“嗯,回答得不错。”
安知真清朗的声音从头顶往下传到孔银莲的耳中,有些模糊,像是来自云层上空的神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