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巫苦道:“她先前被钉了天锁,损了魔核,又换了新骨,后来听说还在一夜之间强行灌满了十二颗魔核,这一桩桩一件件,单拎出来哪一样,别的魔族人能受得住?身体本就大损,还强撑着与大魔恶战,定是遭了什么重击,才伤了命元。我能治皮伤骨伤,但是命元是魔族生命的维系,老朽实在无法修补啊!”
“砰”地一声,胤尚好像将拳头砸在了洞壁上。
接下来的声音,她都听得迷迷糊糊。
她仰躺在榻上,两眼空洞地望着洞顶。
命元,她只小时候听母后说过,一定要保护好。
如果命元损毁,那魔族就像被摘下来的花,不久后便要死了。
她尚七万余岁,在魔族中算小的年纪,在玄凰这古老大族中更是年轻……
两道泪光从她眼角滑落。
不知父君和母后知道了会怎样想。
还有她负心的夫君北煦,她竟然会梦到他了。
那里一定是他生长的混沌之域吧。
灰暗,单调。
可是这与她何干?
她心里又是一阵刺痛。
洞外的交谈声又清晰起来。
胤尚道:“此事切不可声张……”
他像是在吩咐什么人,但是她力乏了,受伤总是像生了重病一样,神智模糊,成日嗜睡,眼皮一沉,复昏昏睡去。
再次醒来时,晃眼的晨光已铺洒到了床榻上,睁眼便是高雅漂亮的锦帐,像一把大伞一般在床顶撑开,转眼便见高大华贵的金边玄凤双面绣屏风,凤凰双翼扇动着,在绣的白云间翱翔。宽阔的堂屋陈设精致,红木雕烛台像一棵茁壮生长的巨树,一直延伸到屋顶。
她感到熟悉又陌生。
片刻才想起这是玄凰族在凛城的一处行宫。
只是她为何会来到凛城?
金门洞开,两排侍女捧着诸多闪着光的物件进来了,径直来到她的榻边。
“殿下,您醒了。我们来为殿下更衣梳妆,族老吩咐过,切不可误了时辰。”一个侍女欠身恭敬道。
上官天瑶撑着身子坐起,见那金边乌木盘中端的,这一个是质地极好的绛紫袍,绣金飞凤,那一个是镶金缀银流苏凤冠,极为耀目,还有一干绦带莲鞋配饰,皆是不俗。
她身为帝姬,还从未穿戴过此种规格的。
这是君后的衣着,甚至比君后的还要尊贵。
她看迷了眼,方无意识地抬手要摸一摸,手却顿在了半空中。
“这是……”
她抬眸,不解地看着那侍女。
侍女皆是新面孔,她看着眼生,没一个熟悉的。
“殿下,这是您的衣服。今日是您的即位大典。”
她瞳孔一缩,“即位?”
“是,殿下将成为西域女君。”
她的手缩了缩,她是想过迟早有这样一天,可是一则,这一天来得太突然,二则,她方想起老巫的话,她所剩的时日不多了。
门外忽地响起了胤尚洪如钟磬的声音,“殿下,这是我族长老们共同商议的决定。先君主和君后沉睡,西域不可一日无主,在生死存亡之际,殿下威慑四方,唯有殿下能担此重任,还望殿下莫要推辞。”
上官天瑶垂眸,如今这境况,也只能如此。
她由那些侍女伺候着,换上了象征着西域至尊地位的华服,在乌泱泱一众皇亲和族老们的带领下,缓缓步出了宫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