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过年,他破例停下脚步,让部下各自归乡团聚。
他也回家了。
又不知过去了多久,寒酥转眸,才去端起床头小几上的那碗风寒药。碗边几乎要碰到唇上,浓烈的苦味儿扑过来。
寒酥微怔。
寒酥纤指轻颤,将手中烫的风寒药放回去。她眉心春水皱般一点一点蹙起,眸中渐渐蓄了泪,泪水盈眶不能盛,沉甸甸地坠下来。然后眼泪接二连三一颗颗地坠落。
寒酥紧抿着唇不够,再用手心压了唇齿,不让自己哭出声来被别人听见不好。
片刻后,他问“子林那边如何了”
“都安顿好了。”长舟叹了口气,“听说人瘦了一大圈,整日没什么精神。可能还得再修养一阵。”
高处的瞰云亭里,封岌寻声望去,看见寒酥一闪而过的素白身影。他皱了下眉,眉宇之间略陷思索。
寒酥推门进了屋,连灯也不点,在一片漆黑里走向床榻。她在床边动作迟缓地坐下。仿佛从万昌堂走到这里已经耗尽了她所有力气,再也动弹不得,只这样一动不动僵坐着。
从姨母这离去,寒酥带着翠微出府。
她有心躲避,并不经过前院,特意从南门出府。却仍是在经过花园的时候,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封岌低沉的声线入耳,寒酥心头立刻簌簌轻抖了一下。
还没看见人,只是隐约听见封岌的声音,寒酥便匆匆加快了脚步。
“等等我呀”翠微抱着书箱险些跟不上。
闲聊几句,寒酥便说到今日要出府买书,还想买些做糕点的原料。她偷偷抄录古籍赚钱这事儿,府里没有人知道,连三夫人也不知晓。她每次去书斋,都是假借自己想买书。
“糕点我要吃”六郎从外面跑进来。
寒酥莞尔。
若说烹饪大菜,寒酥并不擅长。可她跟母亲学做的小点心却是一绝。刚来赫延王府没多久,她曾经做过一次给各房送去,无不说好。可她又不是厨子,不是别人夸好,她就要上杆子去做,那样她的手艺就不珍贵了。
她一直不愿意回忆来京路上的事情。反复梦魇折磨着她不说,今日又落得这般境况。她从不后悔当初的选择,不为自己委屈,连落泪也不肯。可那些拼命被她压在心底的委屈,今日因再遇他,而一股脑全涌了出来,再也压不住。
父亲少时高中被称为才子,为官之路刚正不阿两袖清风,带她读书让她明理她也是被父母万千疼宠仔细教导自尊自重长大的女郎。
遇见封岌的第一日,她踩着过往所有礼义廉耻献身讨好,只求留她和妹妹跟在军中。她的献好并没有奏效。第二天天亮,她之所以没有离开军中,是因为她高烧不退。
她是那么害怕,怕就这样病死,后来回忆时都带着恐惧。如果她就那么死了,那笙笙怎么办她于昏迷中不停地哭与挣扎,她头一次那么想要活着。
她喘息着醒来,看见身边的将军。
“醒了可能自己喝药”他漠然问。
她努力抬手去接,汤药从碗中洒出,滴在她身上的外袍。她这才现裹身的厚毯被拿走了,她身上裹了一件封岌的外袍。后来一连多日,她都只穿着他那件青灰的宽大外袍
那碗汤药,最后是封岌喂她喝下。
门口的响动让寒酥皱眉,她不愿意被人看见这样狼狈的模样。她抬眼,被泪水模糊的视线里是妹妹小小的身影。
寒酥弯唇,眼泪还在坠落,却尽量用带笑的声音开口“笙笙怎么过来了”
“姐姐没来找我。说好了的。”寒笙一边说一边缓慢往屋子走。
“是姐姐忘了。”寒酥语气温柔声音带笑,同时却又一颗泪坠下来。
待寒笙走到床边,寒酥朝她伸手,让她挨着自己坐。
寒酥到了青古书斋,让翠微将沉甸甸的一书箱书册交给店家。店家随意翻了一页也不细看,笑着说“娘子抄录的书册不用再验。”
“不敢辜负李叔信任。”寒酥微笑道。
最初她也想过隐瞒身来做这活计,可最后还是选择了以诚相待,亲自过来。
从青古书斋出来时,书箱里又装满了要抄录的书册。寒酥算了算,觉得这样赚钱实在太慢了。她还得再想些别的路子才成。
寒酥的脸色慢慢变了,又浮现些疑惑。
寒酥轻点头,无他言。
翠微又看了眼寒酥神色,没多留,悄声退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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