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指尖一开始还是躁动不安的,几次在十七的手心下想要逃走,十七实在有耐心,将它们一一用巧劲压实了,上面贴着他的手,下面贴着床板,一点可以活动的空隙也没留。
他低着眼眸看了一会儿,看着易时6青紫的血管和羊脂玉般的皮肤,凝滑的触感就在他的手下,生了根,了芽,长出触须般将他的手牢牢系紧,触须钻进了他的肉中,搅弄起翻腾的血液顺着循环流遍全身。
于是身体也泛起古怪热意。
十七松了下手,热意慢慢退下,易时6没有再乱动了。十七把手重新担在床头柜上,好像刚才什么也没做。
那些奇特感觉在脱离易时6的那一刻,完全消失了。
因为不是安静的单人病房,易时6很早就被吵醒了。十七昨天还乖乖坐在位置上,今早一看已经是不见了人影。手上的针头在他熟睡的时候被拔掉了,几袋挂水袋里都是空的。
有人掀起帘子走进来,易时6顺着动静看去,来人不是十七而是温崇礼。
易时6:“十七呢?”
温崇礼拿鼻子看人,目光扫了又扫,把周围简陋的环境看得清楚,连笑了好几声:“你倒是把那个冒牌哥哥记得清,我一大早过来就是来看一看,是谁敢打着‘易时6兄长’的名号招摇撞骗。”
“他也……也没招摇撞骗,”易时6不自然地辩解着:“他是……”救他来着。
这种话实在是很难说出口,易时6欲言又止了好几次,总算把“帮了我”这几个字说了出来。
温崇礼没什么惊讶的,看样子他也早就把事情了解清楚了,他能出现在这里,八成就是十七联系了他,自然也可能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他。
“吃亏了?”温崇礼又问。
易时6:“……”
温崇礼:“吃了6为谦的亏?”
易时6烦躁地抓住头:“你这不是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了吗?怎么还问我。”
温崇礼弯起唇角,笑得让人觉得如沐春风,可易时6对温崇礼也算是多多少少有些了解,知道他段然是没有表面看起来这么无害的。
果然,温崇礼漫不经心瞥了他一眼:“就这么算了?”
“怎么可能就这么算了,”易时6瞪了他一眼:“已经报了警。”
温崇礼唇上的笑愈显得深邃,神情舒展:“报警?不会只有这个吧,还有呢,弟弟。”
易时6听不得温崇礼叫“弟弟”两个字,总是觉得他阴阳怪气的,他心里别扭,随口答道:“还有再找人把6为谦套上麻袋揍一顿。”
温崇礼轻哼了一声,泄露了他真实的心情:“弟弟,你也就嘴上功夫有了点长进。嘴巴上占占便宜就能解气了?6家的人,要是能让你随便套麻袋揍一顿,你可就真出息了。”
易时6听得心里堵,温崇礼说的这些话他不是不知道,可他还能做什么,正经的、歪门邪道的……他能让6为谦那个人精吃上一点亏都算值了。易时6耷拉下脑袋,连耳朵都好像要耷拉下来了,像在雨里淋了很久的暴躁小狗,散着一股子不对付的意味。
他坐在单人床上,把头往被子里一埋,使劲蹭了蹭,干爽的头被蹭得一片狼藉:“你还问我?我烦得很,什么都不知道,就想打他一顿,别的什么也想不出来。”
和之前的笑容不同,温崇礼的眼神柔和许多,在易时6看不见的时候,他翘着唇,很是惬意地注视着坐在床上那个毛绒绒地脑袋,片刻后,眼神倏尔凌厉起来:“那你就不要操心,我来办,总有更好的办法让他不痛快。”
易时6的身体顿了顿,从温崇礼的话语中听出几许阴森。易时6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抬起头向温崇礼看过去,只看到一张带着玩味笑意的脸。
果然是自己听错了,他和温崇礼什么
交情,温崇礼没必要真为他得罪上6为谦。
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温崇礼出言催促:“弟弟,别磨蹭了,收拾东西。”
易时6问:“去哪?”
温崇礼笑笑:“当然是去一个更隐蔽的地方。”
他故弄玄虚,易时6一言不地仍旧盯着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