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际微微翻了白,盛安城的清晨比不得夜里那般的喧哗,此时清寂无声,万籁俱静。槐溪流上铺满了海棠花,似是一夜聚落,粉中透白,小巧怡人。
淮香阁二楼,此时宋九枝缓缓睁开眼睛,脸上的粉黛早已无了踪迹。无力地以手支撑着上半身,抬眸看着枕在自己边上的宋之舟。
“九枝,你再多休息会。”
宋之舟像是感应到宋九枝已然醒来,掀起惺忪的眼皮,餍足似的温声说道。将宋九枝再次拉进床榻,片刻,自己醒神后坐起穿衣。
宋九枝双眸透彻,望着宋之舟,抿抿嘴,小声询问说道,
“公子,你可要走了?”
宋之舟的动作一滞,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了昨夜脱下来的衣物上。眸光一沉,张开口有着歉意地说着,
“九枝,昨夜对不起。我——我一定会对你负责的。”
闻话,宋九枝的眸光瞬间亮了几分,可是还未等翘起的嘴角落下,便就已然僵住了。
“可是,九枝,你愿意等我吗?现在还不是时机。”
顿然之间,宋九枝的脸上全是落寞,宋九枝咬着自己的唇肉,将本该在宋之舟身上的视线移到了自己紧攥着的手上。
“九枝,你相信我。”
宋之舟走向床榻,看着神伤的宋九枝,不免心里微微泛疼。可是,现在他不能迎娶宋九枝,一切为尘埃落定,他不能茫然行动。
宋九枝的眼尾有了泛红的意味,直至一滴泪打在了宋九枝的寝衣上,宋九枝才反应过来。故作镇静地说着,
“九枝愿意等。”
“谢谢你,九枝。”
宋之舟猛然将宋九枝拥入怀中,其实他多么希望他能够一直这样,仿佛从昨日夜里起,就是一场为他编织好的梦,他不愿醒来。
九枝她,从来都是自己认定的人,从来都不会变。
宋九枝迎合着宋之舟的动作,缓缓闭上了眼睛,黯然神伤。她信宋公子的为人,信他会说到做到,也信他会帮自己。
可是她不能相信她自己的心。
等,等几天,又或是几月,甚至是几年。她不敢确定自己有没有等下去的心。她怕有一日她等不下去,那,到时候自己又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待宋之舟走后,宋九枝坐于妆镜台前出神,窗外的梨花朵朵绚烂,白净,屋中的人儿浅眸乌,娇俏。
“九枝姐,妈妈说有事要同你说。”
“嗯。我一会就下去。”
宋九枝回应着门外的婢女,捻着隔窗飘进的海棠花,若有所思。
片刻之后,宋九枝着着一身藕荷色云锦流苏襦裙,以同色系的布纱遮住了脸面的下部,缓缓从二楼走下。
乌早已扎好,垂髫分肖,鬓边的两缕碎,与面纱一同遮着面部,剩下的青丝扎成一股,由脖子后顺到了胸前,尾以海棠花缀着。简单却不单调,引人却又疏离。
“妈妈。”
宋九枝照着淮香阁的女子般的语气唤着老鸨,好像她的记忆从一开始就是在这淮香阁,几年过去自己从未有过除淮香阁以外的记忆。
在这里,她在遇到宋之舟之前,学其他的女子说话,举动,以及讨好人的一些小技巧。若是自己不学,一个动作不记,便没有一顿饭。一直不学的话,自己就会饿死在这里。
为了活着,宋九枝一直乖顺的听着老鸨的话,可是宋九枝要的不只是温饱,她想要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