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将那枚瓶底瓷片递到众人眼前,解释道:
“这青釉瓶质地不错,与大师所做的确有相似之处,想必烧制的师傅下了很大功夫,但他却忽略了一点。”
“吴游子大师的瓷器落款从不用正楷,而是并不常见的青花楷书……”
“谁说大师只用青花楷书。”话未说罢,冷嫣然冷笑一声打断:
“这青釉瓶乃是大师生前最后一件亲手烧制的瓷器,为彰显独一无二之处,他改换成正楷也无不可。”
“你凭什么就一口咬定不是大师所制。”
“就是。”远红也跟着叫嚷道:
“你若拿不出其它证据,我可就要捉你见官了。”
“急什么。”林卿璇抬眸觑了两人一眼,慢条斯理道:
“第二点,吴游子大师之所以受人追捧百年不绝,是因为经他手烧制的瓷器浑然一体,无论是底部还是瓶口,从来没有开片,可这件的底口却能看见冰裂纹。”
“可是……”
冷嫣然下意识想要反驳,林卿璇抢先开口继续道:
“第三点,前朝烧制燃料主要是柴草与木炭,瓷窖的温度比不得我朝,故而他们烧制的瓷器颜色更淡,青中偏白,可这只青釉瓶的颜色却十分正宗。”
“请问冷小姐,前朝之人如何懂得我朝烧制方法?”
众人初时还不觉得,听她这么一说,果然觉出有些不对。
“胡说,你胡说!”
冷嫣然脸色骤变,恼羞成怒间,下意识抬手想要抢夺林卿璇手中的瓷片。
林卿璇眼疾手快向后退了几步,目光嘲讽的看了她一眼,随即转向一言未发的青苑:
“这青釉瓶乃我朝师傅所制,若是没有底部这几行提字,说不定还能卖个百两银子,可如今被证实为假货,它便一文不值。”
“若有人非要你赔,最多五两银子,她再不依不饶,你大可去大理寺告她敲诈之罪。”
说着,她便将那瓶底瓷片用帕子包好,交给眼前之人。
至于到底是谁打碎了这只青釉瓶,那就只能她们内部解决。
此事已了,她收敛笑容看向冷嫣然,唇角微微弯起似笑非笑,似乎在等这人兑现承诺。
围观人群中,有几个富家公子看热闹不嫌事大,纷纷开口笑道:
“这位姑娘,你不是要下跪道歉吗?怎么还站着不动呀。”
“不会玩不起想要毁约吧,就这也敢口出狂言挑衅别人,简直丢脸。”
……
“闭嘴!”冷嫣然终于忍不住,阴沉着脸吼道:
“你们竟然敢欺辱我,我定要告诉我爹爹,让他治你们的罪。”
闻言,林卿璇收敛情绪,眼眸微眯,声音淡漠:
“冷嫣然,是你自己说的要下跪道歉,就算你是冷丞相家千金,也不该耍赖迁怒别人。”
“这里是教书育人的圣地,不是你撒泼打滚、权势压人的闺房。”
淡淡一句话,议论纷纷的人群霎时安静。
不少胆小怕事之人悄悄溜走,上京城冷家,丞相千金,他们可惹不起。
冷嫣然此刻气得身体发颤,胸膛因愤怒和羞臊而剧烈起伏,通红的眼眶一滴滴落下眼泪,梨花带雨颇惹人怜惜。
但她此刻已经骑虎难下,若是不跪,她日后的名声可就毁了,但若下跪,定会使丞相府蒙羞。
她爹可是会打死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