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噙霜闻言,心里极为高兴,张罗着让周雪娘冲两杯蜜水来,这才回道:“墨儿这个性子,往后恐怕要吃亏。”
盛紘定定看着林噙霜那被烛光照耀的更加艳丽的脸,笑道:“怎会?有我们在,如何能叫她吃亏去?”
林噙霜泪眼盈盈道:“如今卫妹妹去了,依照老太太疼爱明兰的劲儿,想来明兰定是要被老太太带了去,我这才回过神,如此一来,我的墨儿竟成了家里跟脚最低的孩子。”
盛紘抿唇颦眉,这一点他又如何能不知道?
为今之计,只能劝说大娘子先于老太太开口,将明兰养了去。
和林噙霜又说了会儿话,惦记着盛明兰的归属问题,盛紘离开了林栖阁。
回前院的时候,盛紘瞧见了李大夫和橙菊,不禁有些纳闷,便让长随过去询问。
橙菊乃是盛紘同僚送给盛紘的侍妾孙萍炩的贴身丫头。
不多时,长随快步跟了上来,回禀道:“橙菊说孙姑娘感染了风寒,便请示了大娘子请了李大夫过来看诊。”
盛紘一怔,想起了这人。
想到有些时日没去看她了,盛紘回前院的步伐便转了个弯。
等再从孙萍炩屋里出来时,盛紘的神色已然轻松不少。
“大娘子,你预备如何安置明兰?”
王若弗觑着盛紘的脸色试探道:“官人以为呢?”
瞧着王若弗心虚气短的模样,盛紘心里急冷哼不断,但面上却并不表现出来,反而同王若弗好声好气道:“我知你不愿抚养明兰,也不愿叫老太太抚养了明兰去,可霜儿膝下还有墨兰要照看,明兰的年纪也确实小了些,需要一个大人为她张罗衣食。”
明白重点要来了,王若弗屏住了气息,大气都不敢喘一个,只死死盯着盛紘看。
“萍炩性子向来温婉安静,且年纪也不小了,无儿无女,膝下荒凉,我想将她提成姨娘,再把明兰交给她照看,如此一来,岂不两相齐美?”
王若弗大松了一口气儿,忽的又问,“那孙萍炩成日病歪歪的,成养好明兰?”
盛紘不在意道:“放心吧,刚我已经问过李大夫了,说是除了身子骨有点弱,换季容易生病外,其他的问题不大。”
看盛紘已经做下决定了,王若弗虽有些不乐意家里再抬一个姨娘,但想到孙萍炩这些年的安分和病歪歪的模样,以及盛明兰的归属问题得以解决,还是点了头。
想到寿安堂里那个一直拖着李墨兰,对盛明兰怀有觊觎之心的盛紘,弗一得到王若弗的准话,盛紘忙道:“未免叫老太太忧心,这事儿宜早不宜迟,那便有劳大娘子帮忙安排一二了。”
王若弗神色一凛,连声应了下来。
“孙萍炩现在住的那屋子小了些,明兰现在过去恐怕住不开,不过问题不大,再过半月我们就要举家上京了,到时候再给孙萍炩收拾个大院子出来就是。”
盛紘点头,补充道:“按理萍炩抬为姨娘是喜事,哪怕不摆宴也得自家人庆祝一下,但卫小娘刚去世,这会儿摆宴不太妥当,不如也等去了汴京再说吧。”
就这样盛明兰的去向被盛紘三言两语间定了下来,当晚王若弗便让小蝶将还烧的迷迷糊糊的盛明兰抱到了孙萍炩屋里。
林噙霜梳洗罢,边吃着前头李墨兰苏出来的姜撞奶,边耐心等着周雪娘回来。
弗一看周雪娘进了屋,忙问道:“怎么样,事儿成了没有?”
周雪娘笑着点头,“成了,我过来前,听说萍小娘不顾自己身上的不适,已然扑在六姑娘身边贴身照顾了。”
林噙霜抚掌大笑,“这回算是便宜她了。”
周雪娘劝慰道:“小娘不必介怀,那孙小娘是主君同僚送的,就冲这一点,主君就势必不会对她上心。就算如今抚养了六姑娘又如何?她还敢同小娘相争不成?再如何,也比叫老太太抚养了六姑娘强不是?”
林噙霜长叹一声,“这倒是。”
这年头典妾送妾成风,一男子觉得这个侍妾功夫了得,或有什么特长好处,便会将这个侍妾分享给同僚好友,一起品鉴。在林噙霜看来,这事很残忍,很恶毒,令人背脊凉,可在男人看来,这却是再正常不过的风流韵事。
是以,林噙霜对孙萍炩多少是带有怜悯疼惜之情的在的,当要给盛明兰选养母的时候,林噙霜瞬间就想到了她,而不是盛紘另外两个侍妾。
虽然还是有算计在里头,但到底还是叫孙萍炩得到了实惠。
“对了,老太太那儿是个什么反应?她能就这样平静的看着明兰被抱到孙萍炩那去?”
周雪娘捂嘴笑道:“老太太和方嬷嬷到底上了年岁,这些天车马劳顿的,早早就歇下了,想来得等明日早上才能知道消息呢。”
闻言,林噙霜也幸灾乐祸的笑了,“等明日,黄花菜都凉了。”
“叫老太太成日欺压我的墨儿,哼,这回我偏要叫她跌个跟头。”
次日上午,卫姨妈登了门,知道盛明兰被养到了孙萍炩膝下后,心里很是不甘,连带着盛明兰也被招的哭闹了起来,孙萍炩没办法,只能请来时候和王若弗。
原本卫姨妈是为着多替盛明兰争取点利益而闹腾的,却不想激起了盛紘和王若弗的怒火,将卫恕意生前过分贴补娘家的事儿给爆了出来,这回没理的倒成了卫姨妈,无奈只能安分下来。
看盛明兰是注定要养在孙萍炩身边了,卫姨妈为了不叫孙萍炩对盛明兰因着她的闹腾起隔阂,只能赔着笑脸,说尽了好话,叮嘱盛明兰要同孙萍炩好好相处。
然而,这却只是明面上的,到了暗地里,为了不叫盛明兰彻底被孙萍炩笼络了过去,彻底忘却卫恕意,卫姨妈又要叮嘱盛明兰凡事多留个心眼,又让盛明兰平时要多多去亲近老太太。
同时,孙萍炩也怕卫姨妈暗地里教盛明兰一些对她不利的话,是以一直让人藏在屋子里,紧紧盯着卫姨妈,正好将卫姨妈的叮嘱给听了去,因此心中起了不少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