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施菀回话,严峻却是看着她手中的袖箭问:“师父,这是什么?”
施菀回答:“是袖箭,大约……算是一种暗器。”施菀说着看着前面那棵银杏道:“拉这个机关,能射出一只小箭。”
严峻眼尖,看到了银杏上那只小洞,上前仔细看一眼,问:“这是被里面的箭射的?”
施菀点头。
男人都对这种东西感兴趣,特别是严峻这样的少年,便立刻过来道:“还有这样厉害的东西,师父给我看看。”
施菀将袖箭交给他。
他摸了摸这精巧的机关,问施
菀:“这个……我能试试吗?”
施菀说:“可以,射出的箭可以再装回去,你小心点。”
严峻拿了袖箭,也对准那棵银杏树,拉上开关。
小箭从箭筒内飞出去,却失了准头,没扎中银杏,只落到后面的院墙上,在院墙上扎了个浅浅的坑,掉在了地上。
严峻立刻去将小箭捡起来,还想再试一次,施菀拦住他:“算了,这是人家的,到时候我还要还回去。”
严峻很快问:“谁的?”
枇杷却是猜道:“难道是县太爷的?”
施菀点点头。
严峻满面疑惑:“他为什么要给这个师父?”
施菀回答:“昨晚的事,我总觉得有点后悔,就去问他如果张家报官会不会有事,他知道后就拿了这个过来。”
其实他为什么拿过来,她也不知道。
或许他真的手上有许多防身的东西吧,又或许,他就是觉得她可怜,是他亏欠了她。
“这县太爷还真好,果然是京城来的人,还有这么厉害的东西。”枇杷摸着袖箭夸道。
严峻这时却认真地问:“他会不会也和那丰子奕一样看上了师父?”
枇杷立刻睁大眼看向施菀:“真的,这么说,我也觉得他对师父还挺不一样的。”
施菀笑了笑:“你们小孩子家的,别胡说了。”
“怎么是胡说呢,这东西是镀铜的吧,这么厉害,肯定得不少钱,我在安陆都没见到过,而且是县太爷亲自来给师父的。”枇杷说。
严峻也说:
“县太爷也是个男人,男人对一个女人好,没别的理由。”说着冷了眉眼,很不开心的样子。
施菀只好解释:“其实,我和他之前认识。”
两人同时看向她,枇杷问:“怎么认识?”
施菀回答:“在京城的时候,我听说过他,也……见过一两面,他有喜欢的姑娘,而且两人感情极好,只是阴差阳错才没能在一起。他送这东西给我,大概是觉得我孤身一人有些可怜吧,又是旧识,所以才给我。”
说完,她看着枇杷道:“别看平时和人家一同说话,自如往来,便觉得可以相互喜欢,其实身份摆在那里就是隔阂。人家对你好,那是人家有修养、懂礼节,并不是觉得你怎么样,他喜欢的那个姑娘是前任宰相的独女,诗词歌赋样样精通,是真正的书香门第、大家闺秀,那和我们,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枇杷沉默地点点头,隔了一会儿才道:“师父我知道,我虽然觉得县太爷长得好看,但也只是看看而已,绝对没有其他想法,而且他平时对人也挺冷的,想来是和我们这种乡下人没什么好说的,这点自知之明我有。”
施菀轻轻一笑:“你明白就好。将来你要嫁人,就还是找门当户对的,哪怕像同样出生在安陆的丰公子这样的人家,我们也是高攀,得到的好处,总会在其他地方还上的。”
枇杷静静看着施菀,觉得自己好像明白师父
不嫁丰公子的原因了。
大约不只是因为师父不想嫁人,还是因为师父怕高攀吧。丰公子的娘亲从来没往药铺这边来过,全城都知道丰公子追着师父跑,但他家里没有动静、没有任何表示,这就是一种默然的拒绝。
不只是家世,还有师父嫁过人,但丰公子却是初婚。
“师父,我明白了,大概县太爷也是觉得你在京城那人家薄幸,才同情你,他们一定是认识的对不对?你娘家都没人了,那边还能让你回来,一般人都看不下去的。”枇杷说。
施菀不知道她怎么就“明白”到这上面来了,一时哭笑不得,只好回答:“大概是吧,好了,不说他们了,你们又是来做什么?”
枇杷说:“我来看看师父还怕不怕,怕的话,我今晚再陪师父一起睡。严峻嘛,他是跟屁虫,自己非要跟过来。”
严峻不高兴道:“我来看看师父这里还需不需要帮忙不行吗?昨晚的桌椅板凳说不定坏了要修。”
施菀回答:“不需要你陪,也没有东西要修,你们先回去吧,没事看看医书,练练针灸,都是要成年的人了,准备什么时候出师的?”
说到医术,严峻和枇杷就不说话了,毕竟施菀作为师父,平时比他们还努力。
严峻先说道:“那我先回去了,去练针灸。”
枇杷玩心比他还大,见他先表了态,才懒懒道:“那我也回去看医书了。”
两人将袖箭还给施菀,才
悻悻离去。
施菀送走他们,看着手中的袖箭发呆。
安陆的所有人,包括徒弟枇杷,都觉得她是失婚的妇人,才不得进丰家门,得孤身一人没有归宿,理所当然,就觉得她有今天,都是被京城的前夫害的。
大约,陆璘也是如此认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