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怎会是苟且偷安,怎会算无能之人?就算是一个好官,他也要懂怎么保全自己不是么?我们说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不就是这样?”施菀说。
“其实,我也不是一点都不怕死,也不是不想要前程了……”他喃喃道:“就没有既
能保全自己,又能救下老师的办法么?”
施菀自然回答不出来。
他看她一会儿,又看向窗外,颓丧而倔强。
外面雨更大了些,几点水珠飘进来,全洒在了他脸上。
他似乎浑然未觉,迎着冷雨,看着窗外滴着水珠的翠竹。
或许觉得他已半醉,或许是他刚才的目光给了她勇气,她拿起手帕,抬手,试探着替他擦去额上的水珠。
然后是脸上,唇角。
陆璘再次看向她,就在她对上他的目光,立刻要收回手帕解释他脸上有水时,他抬手握住了她的手。
她一颗心狂跳起来,不知他是什么意思。
还是说,他只是喝醉了。
“谢谢你愿意听我说这些。”他低声道,依然抓着她的手。
施菀语无伦次道:“我……是我应该的。”
他仍看着她,随后缓缓顷身过来,轻吻上了她的唇。
许久之后,他深深看着她,隔着很近的距离。
她垂下眼去,不知该如何面对他的目光,明明自己什么都没做,却莫名觉得自己好像犯了什么错一样,惟恐是自己勾引了他。
“今晚,就在这里,陪陪我好吗?”他突然道。
施菀无法说话。
当她穿着一身粗布衣裳站在陆府面前,下人不让她进时,是他从马车上下来,站到她面前替她解围。
他一身白衣,丰神如玉,恍如天皇贵胄。他对她只是微微一瞥,而她却让他的身影在心底住了下来,她变得很低很低,卑微到了尘埃里,哪
怕他成了她的夫君,她也如同地上一只蝼蚁仰望明月般仰望着他。
她想靠近他,却惟恐自己脏污了他。
他的垂怜与邀请,如此的不真实。
她知道他的目光看着她,自己周身都是他的气息,他与她靠得这么近,她无法开口,只是抬起手,无助地拉住他的衣襟。
然后他便起身,将她横抱起来,走到卧房中去。
醒来时,天色早已大亮,外面是叽叽喳喳的鸟叫。
陆璘还是那么睡着,姿势都没怎么变过,她又躺了一会儿,想到时间不早,她还破天荒在他这儿过夜,不免脸热心悸,便从床上起来。
就在她对着他这边的镜子胡乱给自己梳了个发髻后,床上有了动静。
她立刻插上簪子过来,到床边看他,见他睁眼,轻声道:“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