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偏厅的窗子被推得更开了,里面的人再没有顾忌地探头看向外面,贪婪地捕捉这里面的任意一点信息。
可想而知,此时偏厅早已炸开了锅,纷纷议论着一条消息:陆璘那个从乡下来的夫人,偷拿了安平王妃的金簪。
施菀对这样的结果有清醒的认知,却毫无抵抗之力,只能被动承受。
陈家二婶带着她到了一处客房,陆璘已然等在那里。
见到他,施菀几乎有一种哭出来的冲动,甚至顾不得淑女仪态,步子都快了几分,走到他面前,朝他道:“夫君,她们说……”
陈家二婶连忙朝陆璘赔笑道:“是这样的,想必王妃不见簪子的事小陆大人也知道了,我们倒没别的意思,就是问问少夫人,你看这安平王妃好不容易来一趟,又是这样的日子,若是找不到那簪子,陈家便没脸见人了,万般无奈,也就是为了找簪子。”
“但那屋里也有别人。”施菀立刻道。有陆璘在一旁,她面对这些贵夫人们也更有底气,口齿也比之前伶俐一些。
这时陆璘看着她问:“那你拿了那簪子么?”
施菀一时错愕,怔怔看着他,脑中一片空白。
陈家二婶看着眼前情形,无声福了一礼,领着丫鬟退开了,将两人留在屋内。
陆璘再次问:“是你拿的吗?若你拿了,我会陪你去将东西还给王妃,剩下的事,我也会处
理。”
施菀垂下眼,久久没出声,陆璘却理会错了,又问:“果真是你拿的?”说罢,将手伸出道:“给我吧。”
隔了很久,施菀才回道:“没有,我没拿。”
说话时,她仍低着头,没去看他,唯恐他看到自己已经湿润的眼眶。
原本并不想哭的,哪怕被那么多人逼问、围观,她也没想要哭,但这一刻,却怎么也忍不住那腔酸涩往外翻涌。
陆璘见她不敢直视自己,语气愈加严厉了些,再次问道:“这是最后的机会,施菀,和我说实话,莫非你要我唤绿绮来搜身?”
施菀立刻抬头望向他,没让泪水滴落,字字认真道,“我说了我没拿,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们都觉得是我拿的,可乡下出身,并不代表我喜欢偷拿别人的东西。”
说完,伸手解下自己的腰带,然后去脱外衫,似乎要当着他面自证清白。
陆璘见她如此,没再逼问她,而是说道:“不必了。既然如此,那我便和你一起去见她们。”
施菀停了脱衣服的手,深深垂着头,拼命去眨眼睛让泪回去,半晌才低声道:“好。”
说完,再将衣服往身上穿。
陆璘背过身去,等了许久,待身后不再有动静才回过头,见她已穿好衣服,才往外走道:“随我来吧。”
施菀如一只提线木偶般毫无生机,缓缓跟在了他身后。
到陈家二婶面前,陆璘说道:“王妃的金簪不见了,你们怀疑是我夫人拿
的?”
陈家二婶连忙笑道:“不不不,哪里是那个意思,我们就是问问……”
陆璘说:“我夫人已经说过她不知道了,但你们并不相信,一再相逼,那我们只好搜身自证了,叫个小厮来吧,先搜了我的身,再让人来搜我夫人的身,我陆家百年清名,不能毁在了我这里。”
“这……小陆大人,这……”陈家二嫂尴尬地笑起来,显然并不知道该怎么办。
“子微,子微——”这时陈世允匆匆赶了过来,搭着陆璘的肩道:“我才知道后院出了个什么簪子的事,妇人家的不懂,弄这么大干戈,你与弟妹不用理睬,回厅上去喝酒便是。”
陆璘推开他胳膊,认真道:“这事既然起了,自然要有个结果。”说罢随手朝陈世允身后一名仆人道:“你过来吧,搜搜我身上有没有那簪子。”
那仆人怔怔看向自家主人,陈世允连忙道:“不至于不至于,是我们不对,子微别说气话了。”
就在这时,一名丫鬟急走过来道:“二夫人,二夫人,王妃的簪子找到了!”
陈家二婶立刻回头道:“什么?”
丫鬟过来,平稳气息,急道:“那簪子找到了,就在偏厅外的葡萄架下,被翠儿瞧见了。”
那个地方,虽离偏厅近,但施菀却并没有机会去那里,从袁氏房中出来,随众人一起到偏厅,然后又被陈家二婶带到这里,她并没有去其他地方扔掉赃物的机会。
所
以,这簪子是被别人拿了,见事情闹得太大,那人便找机会扔在了偏厅外。
人人都有可能,反倒被陈家二婶盯上的施菀是最没有可能的。
陈家二婶的脸上窘迫又尴尬,她此时后悔,从一开始就不该去逼问施菀,但事情闹到现在,已无法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