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晶晶走了,副总设计师的位置空出来了,一大帮老员工盯着,谁也没想到被阮流苏一个来了三年的新人给抢了。
阮流苏和陶晶晶相差六岁,感情好,也合得来。
上个月陶晶晶请了年假和五一长假一起休了快一个月,回来就从风电转到光伏了。
为此阮流苏还难过了一段时间,能当成朋友相处的,专业素养强的上班搭子太难找了。
“恭喜你啊,荣升副总设计师。”
陶晶晶打着方向盘,脸上并没有笑得多开心。
阮流苏工作三年,早已学会察言观色,陶晶晶在这个时间点转去别的业务,又专程过来顺她回家,肯定有别的意思。
阮流苏不跟陶晶晶兜弯子:
“晶姐,你有话直接交代,我明白你的。”
“按道理来说你升职我该恭喜你的,但现在公司的情况,我也跟你说实话,明信风电要没了。”
陶晶晶叹了口气:“你们这批研人员,估计要分流走三分之二,我今天托熟悉的人事帮我瞄了一眼分流名单,你也在里面,所以这个副总设计师意义不大,完全是老唐临走前最后的抗争和脸面。”
“分流的后果很严重吗?”阮流苏没经历过,但“分流”这两个字,字面意思就不算好。
陶晶晶解释:
“就是你们会被分去明信重工旗下其他的分公司工作,那就不可能做新能源了,要开始新的业务学习,这就意味着新的开始,岗级,职级,绩效薪资都要从头开始。”
明信重工的总部起初设在在洛城,这两年才搬到北市,除去风电业务,还有机械轴承,电机,包括水泥厂的回转窑,锅炉厂的水冷壁都有涉及。
但那些业务阮流苏从没做过。
人的价值和她所创造的业绩相关,刚开始学习,做出来的业绩肯定是不会太高,工资估计和三年前一个水平。
当然企业这种政策规定,阮流苏能理解。
但她还欠了斯见微五十万没还,原本以为升了职,最快明年年底就能还清,如果分流出去的话,又得一个五年还钱计划了。
她还想努力努力,四十岁之前,在北市给小姨和妈妈买套小房子。
总是租房子搬家也麻烦。
更何况阮流苏已经在风电行业耕耘了三年,现在正是深度挖掘钻研业务的好时机,换行业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你比我聪明,本身又是风电专业的,可塑性也高。目前有没有想法?考虑考虑跳槽去其他公司展?”
陶晶晶给了阮流苏几份资料:
“如果有意向的话,这几家企业我都能帮你内推。”
最后临到下车的时候,陶晶晶语重心长地和阮流苏说:
“女性在我们这种工科行业,天然就比男性优势少。男同事多,男领导就更多了,难免会出一些阴阳怪气看不起女人的败类。
你快三十了,下一家企业招你,还得考虑到你的婚产假,有了孩子是否会耽误工作,我们没有同龄男性那么自由,要不要留在明信重工,你千万要好好考虑。
我是过来人,你别嫌我话多,我们女人,职业生涯里每走一步,都好好想想,年纪越大,容错率越小。”
阮流苏看着陶晶晶感动得眼眶一热。
她还记得那年从总部培训完来公司的第一天,陶晶晶因为要送孩子迟到了半个小时,慌里慌张地给她道歉。
阮流苏当时还觉得这导师是不是有些太佛系了,整整迟到了半个多小时。
接触久了才知道陶晶晶是个十分豁达善良的前辈。
工作这两年多,她带着阮流苏熟悉工作流程,参加各类技术交流,从不吝惜,总是倾囊相授,比阮流苏那个硕士期间的导师还要尽心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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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秋的天暗的晚,但天气格外干燥。
和三年前,阮流苏从明信重工办理入职那天差不多。
那时她刚失恋,暴瘦了快十斤,两颊都快凹陷。
去洛城总部培训了两个月,认识了一大批同集团的朋友才治愈一些。
那时明信风电在当年二十家业内排的上号的风电公司里排名倒数第二,有些总集团的同事听说她分去了风电公司,也频频惋惜:
“IcL的硕士,怎么就去搞风电,你不来,我都以为风电快倒闭了。”
起初阮流苏也有些失落,但真正入职后,她就不太认可他们的说法了。
组建科研团队不容易,明信风电的招聘要求不低,211硕士起步,总工程师已经在业内耕耘十四年,是第一批风能与动力工程毕业的博士,整体团队可以说是卧虎藏龙。
不过估计分流消息一出,团队大半工程师都得跳槽了。
回到家,江颖正在打扫书房。
她闲不下来,江丽先前已经打扫过一遍,江颖还是觉得不干净,拿着湿纸巾一点一点擦拭阮流苏的获奖证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