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华莱士任性地噘起嘴。
“随便你。”利恩视若无睹地大踏步向前。
“呜——利恩学坏了啦!”这下再不甘心也只能跟上来了。
“人类是会为了适应生存而改变的。”冰块脸男人酷酷地说着,终于吐出一句名言。
“利恩是坏蛋!利恩是白痴!”后面那个用力地踢着小石子。
听不见、听不见利恩默念五百遍后,终于忍不住回头吼向那个还在唠叨不止的男人:“住口吧,华莱士!”
“你竟敢这样对待你的教导者?”凤眼翻成白眼,华莱士杀气凝重。
“你究竟教导过我什么呢?就连在船上抓老鼠好像都是我在抓吧。好了,华莱士,如果你不想让我开始用华莱士小姐来称呼你,就坚强一点尝适用你的脚走走路。总坐在马车上你会退化的——你这个老年人。”
好——歹毒的话啊!被“老年人”三个金光大字摇摇欲坠地砸下,华莱士张口大愕,陷入石化状态。
哼,利恩直接拖起化石人的胳膊,非要这样才能继续前进。还口口声声以教导者自居,他简直就像是带着小孩子出门旅行的单身父亲。拜华莱士所赐,利恩觉得自己的人格得到了一次提升的机会,也充分体会到了所谓成长的烦恼。
十八世纪的爱尔兰,政局混乱动荡不宁,贫富差距两极分化导致城市贫民流离失所,犯罪率也达到有史最高点。冬天迫近的十一月的夜晚,徒步走在冷风飕飕的大街上,忍受着四下饥饿与不善的目光觊觎,还要扛着一大堆行李和一个化石人。利恩?鲍威尔的心情即使不愉快也完全是件可以理解的事。
所以当那声呼救的惨叫从路过的陋巷传入他的耳中时,他有一半是为了发泄内心的悒郁而选择英勇的冲了进去。
夜幕中的小巷可视度很低,但对于身为吸血鬼的利恩而言,却不是个值得考虑的问题。甩下华莱士和行李,他拎着雨伞以人类不可能达到的速度闪电般切入两人之间,目光锁定其中披着连帽斗篷的男人,用力一挥迅猛地打掉了他手中的刀具。
对方也出奇地敏捷,向后一翻跃上矮墙,黑暗中寒冷的眸子漠然地注视着利恩,藏在斗篷中的左手却忽地翻出一张纸牌向着平行的方向,根据记忆的位置,射向适才遭遇袭击大声呼救的被害人。
糟!利恩浓眉一皱。
“处于不利的情势还是不肯轻易罢手,阁下想必是个专业杀手哩!”——华莱士特有的拖着长音的语调在身后响起,利恩不觉松了口气。回头一瞧,果然华莱士挡在了遇袭者的身前,两只手指牢牢夹住了那张特制的纸牌。
似乎冷笑了一声,暗杀者居高临下地审视着他们。这时远方传来一个大嗓门——“哈利,你没事吧。”似乎是被袭击者的同伴。见到又有人来,暗杀者毫不留恋地转身疾走,利恩一时不知是该追上去还是先留下来看看再说,稍一踌躇也就等于没有了第二种选择的余地。对地形相当熟稔的刺杀者已经消失在了广袤无边的夜色中。
“没有什么可遗憾的,搞不清楚状况还要追上去才是傻瓜。”轻松地看穿利恩在想什么,华莱士挑着眉梢潇洒地如此说道。
“不过你刚才竟敢把我当成行李般地甩出去可就不是这么好解决了吧!”爱记仇的华莱士睇向他的眼神加入一抹危险的犀利。
“这个嘛是为了救人啊,哈哈,救人。”利恩干笑数声,避开华莱士险恶的表情,转头去看幸运逃过一劫的中年男子。
“这位先生没有事吧。”
“少装好人!”华莱士横插一杠“啪”地拍掉利恩伸过去的手“刚才那个人不是普通的小偷!会被杀手袭击表明他一定有被人憎恨的理由!”
利恩不敢苟同“你这样说未免有点”
“哈利!”刚才的大嗓门这时才终于跌跌撞撞地冲了过来,一脸紧张地举起手杖,指住华莱士与利恩“你们就是拉结尔派来的刺客吧!有我在休想伤害哈利!”
“拉结尔?”
“刺客?”
利恩与华莱士同时挑起眉毛。
“他们是救了我的人!你这个白痴!”中年人终于站了起来,伸手揪住大嗓门青年的衣领“可恶!都是你慢吞吞的!要不是这两位先生见义勇为!你以为现在见到的是什么?是我的尸体!”
青年尴尬地摸摸后脑勺“呵呵,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个头!埃斯蒙德!我提醒过你多少次,不许再调查‘拉吉尔’你就是不听!”
“哈利!这个组织绝对是有问题啊!”“那不用你小子告诉我!但是现在连最高法庭那帮先生们都和他们密切来往,你说他有问题有什么用!所以我才骂你是白痴!你一意孤行也要有个限度!”差点被人暗杀,让这位中年大叔的情绪差到了极点,通通冲着青年发泄而去。看来大吼大叫是个在危险关头化解紧张情绪的好方法。
“真的很抱歉!”头发短短看起来相当精神的青年俯身向中年人行了个礼“埃斯蒙德从现在一刻起宣布辞职。今后我的一切行动都与报社无关!”
“你这个白痴!”大叔气得血气翻涌,伸手就向着青年的后脑煽了一掌“要是你这样的热血白痴都要辞职!那爱尔兰就无药可救了!”
“抱歉!”可怜的年轻人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报以苦笑“可是我继续留下来的话,会给您添麻烦的。”
“你这个听不懂人话的!”大叔跳着脚咆哮“我是要你懂得珍惜生命!我死了好歹还混个中年暴毙!你死了就叫年少早夭!你个白痴的,明天就给我乖乖收手不许再查!”
“这两个是怎么回事?”利恩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好像都不是坏人哩。”华莱士事不关己地束手而立。
“哎呀,这两个路边草还在呢。”大叔一整衣领,肃然回头“恩人你好。谢谢。”
如果你不把前面半句也说出来就算勉强接受啦。利恩和华莱士盯着他瞧,同步思维中,想着这位大叔的语法可真是天下一奇。
“不好意思,虽然我没有偷听你们谈话的想法,但是出于不可抗力的因素,我还是听到了你们交谈的内容。”利恩礼貌地点了下头,很感兴趣地问道:“请问一下,你们谈到的‘拉结尔’是指传言中出现于都柏林的圣者阁下吗?”
“圣者?”被称为埃斯蒙德的青年怪叫一声,随即捂住脸大声呻吟“又是一个吗?不要告诉我你是特意来找那个家伙的吧。”
那个家伙?利恩向着华莱士意味深长地扬了扬眉,真是个“别致的敬称”看来这位埃斯蒙德先生,对那位传说中的先知相当感冒。
“你刚才说过是他派人袭击你们的?”华莱士可不像利恩有那么多顾忌,他一点也不客气地拍了拍埃斯蒙德的肩膀,发表了充满他个人偏颇见解的言论:“那家伙果然是不可告人的犯罪分子对吧。我就说嘛,从古至今打着宗教旗帜招揽人心的诡辩领袖,终究必然发展成为盛产罪恶的诡秘组织!”
“华莱士!”还没有搞清状况怎么可以这样说呢,利恩暗含警告地投去不赞同的一瞥。心想,这样一来,即使有什么情报,人家也不可能告诉他们了。
没想到
“你真是个难得一见在这浊世的浑流中还能保持清醒拥有大智大慧的人物啊。”埃斯蒙德好像迷失的羊羔终于见到了主,流露出获得救赎的欣慰目光,摇晃着华莱士的肩膀,热诚相邀:“你说得完全没错!走吧,找个可以说话的地方,我们好好聊聊。”
“首先自我介绍,我叫埃斯蒙德,二十四岁,自由报社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