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到底是对是错,韩某
还真是不知道了……”
韩闻瑾极为潇洒地喝了一盏,“不知这西楚到底能国祚几何啊?”
心下立觉不妙,苏珏立时将酒盏重重放到桌上,朗声打断韩闻瑾:“韩大人!你可知你这话,落在别人耳中可是藐视君威的大不敬之罪!”
苏珏知道韩闻瑾是个聪明人,点到即止,有些事只有身处其中方觉得跌宕起伏,惊心动魄。
“什么?”
韩闻瑾的笑意突然在脸上漾开,像一只狡猾的狐狸:“什么叫在别人耳中?今夜只有你我二人啊!”
他的眼神在苏珏脸上逡巡来回:“还是说,玉华公子心中,你我之间,已经不是别人?”
这下,轮到苏珏无语。
“韩大人莫不是醉了?”
“嗐,韩某只是说些醉话罢了。”韩闻瑾慢悠悠地斟满,一饮而尽,然后就那样地盯着
苏珏,“玉华公子,韩某等着你对我敞开心扉的那一日。”
星目微眯,眼瞳却亮得骇人,倾慕的目光肆意摄出。
苏珏彻底愣住了,微醺的他很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抑或是喝多了酒听错了话。
韩闻瑾风流又多才,总带着与生俱来的从容与贵气。
诚然从苏玉的角度出发,韩闻瑾是个很好的人,是个值得托付的人。
但他不是苏玉,不会对别人动心。
他的世界里不会有男欢女爱。
他们之间只能是金主和金丝雀的关系。
可是他没法说服灵魂里的苏玉,就像他没办法忽略,方才韩闻瑾不经意地碰到了他的手。
对方粗粝的指心轻缓地划过手背,一经回想,触感就更加鲜明,火烧火燎一般。
于是苏珏的神情从迷茫到疑惑,睫毛忽闪忽闪,似乎在思量是否自己会错了意,再到思忖来回、无法自欺欺人而彻底醒悟的羞恼。
一抹藏不住的红爬上了耳朵,又染到他的鬓颊边。
但苏珏的理智还是占据了上风,他还背负着亡国之君的身份。
他不能拿性命去赌。
他要留着这条命去做更多的事。
于是苏珏猛地站起来,敷衍一揖:“看来韩大人是喝醉了,苏某对痴言醉语没有兴趣,您请回吧。”
韩闻瑾对苏珏的反应尽收眼底,他有些失望,转瞬又释然。
他也有的是时间。
“那好,韩某就先走了。”
韩闻瑾的声音愈来愈低,最后好像一片雪花落在湖心,
泛起微弱的涟漪,又缓缓消融了。
门开之后,夜风悄然钻进屋内的一片温暖中。
屋里安静得好像能听到心跳,苏珏酒意上涌。
苏珏的脸也红透了,心如擂鼓。
他抚上自己的手背,那粗粝的触感仿佛还停留在上面。……
苏珏,你不可以这样……
……
第二天十六,韩闻瑾准备动身出发。
临走之前,他将六枚金币擦拭干净,放进福袋,挂在了苏珏腰间,说着“这是韩某的福气,玉华要收好。”
空气中飘来醇厚的木质香,隐隐约约越来越近,那是韩闻瑾身上的香囊。
苏珏抬起头,韩闻瑾已在他身前。
他抬了抬手指,最终压上福袋,只是点了个头,微不可察。
韩闻瑾眼皮一跳,深视一眼苏珏,什么也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