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放眉峰微不可见地跳了跳,暗叹:果然他们这些人的陷阱不网住人是不罢休了。只盼这叶无孑能聪明一些,不要轻易上了他们的当才好。
一时间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等着叶无孑的回答。
叶无孑轻轻叹了口气,显得十分无奈的样子,“皇上,微臣想知道,宋大人的审问,是皇上授命吗?”
祁杨正色,义正言辞道:“自然不是!朕可没有下过这样的谕令!你是朕钦封的正四品佥事,便是真有何过错,也该朕亲自审问才是,岂有旁人越权之理?”
“那微臣正是怀疑宋大人是被什么人指使,想要陷害微臣,在皇上正式审问微臣之前,逼微臣认罪画押,那么皇上见微臣认了罪,自然就认定了微臣的罪名,也就不会再多此一举审问什么了。若是微臣不幸受刑不过,死在牢中,那就正好称了他们的心,给微臣扣个畏罪自杀的名头,一了百了!“
叶无孑说着说着便愈发情绪激动,最后甚至带出颤抖的哭腔,带着满腔的委屈不平嘶吼出来。
“微臣等不到皇上提审召见,又实在不愿含冤而死,只得想了个主意,让狱卒与宋大人传话,告诉宋大人,我想通了,愿意听宋大人安排,但是前提,微臣要与宋大人当面谈。如此,宋大人才命狱卒将微臣抬到书房的。”
“微臣向宋大人说明,我不想死,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宋大人话里话外,似乎
想要拉拢微臣的样子,说要想活命,就得听他的话,做他手下的人。微臣假意答应,想要套出他背后主使,不料宋大人刚要开口,窗外便一人影闪过,将宋大人用飞刀刺死。微臣本来受刑有伤在身,又受毒性侵蚀,无力动弹,所以只能眼睁睁看着刺客逃走。待颜侍郎和指挥使来到的时候,自然就只看到微臣和已经被刺身亡的宋大人了。”
叶无孑说得有条有理,令人信服。
肖放暗暗松了口气,这番说辞还勉强能够叫人信服,果然还是开了窍的。
众臣若有所思,祁杨也一瞬不瞬盯着叶无孑,好像眼神里还含了些别样的审视。
“还有。微臣身困牢狱之中,手脚都被镣铐锁着,又上哪里寻一把那么精致的飞刀去刺杀宋大人?明眼人一眼便知,那飞刀分明也不是微臣之物。”
祁杨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言之有理。如此说来,叶爱卿的确没有作案的条件,受过刑,又中了毒,也没有利器在手,如何杀人呢?”
肖放眼见事情成熟,便主动出列,将一指供状呈了上去。
祁杨打开一看,顿时眼睛迸发出暴怒之色,怒拍龙案,大喝:“这宋易凝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背着朕做下这种屈打成招,逼人认罪的恶事来!朕又何时下过这样的令谕!欺君之罪,罪不容诛!实在可恶至极!”
叶无孑见祁杨一副恨不得将宋易凝抽筋扒皮的愤恨模样,默默吐
槽:这皇上果然是演戏的一把好手!更是见风使舵的最强实行者。这皇上一贯喜欢看群臣互相伤害,最后看哪边风向高,他再来助推一下,收个尾,显示自己的英明神武。真是醉了!
此时,出乎叶无孑意料,竟又跳出一个吏部郎中,又向祁杨呈上一份文书,并附言道:“皇上,微臣参奏刑部尚书宋易凝。这宋易凝宋大人当年殿试高中之后,被当年的周尚书看中,欲招他为婿。周尚书也亲向皇上请旨赐婚,皇上问过宋大人是否婚配,宋大人为了自己仕途考虑,便隐瞒自己已有婚配的事实,做了周尚书的乘龙快婿。”
“不巧,数日前,有人给微臣送来一封匿名信,信上说在宋大人的家乡青川县有一名楼妓子,正是当年被宋大人抛弃的发妻,走投无路之下才流落风尘。微臣深觉此事重大,不敢张扬,所以特意派人前往青川查探一番,发现果然如此。所以,微臣今日要借此机会,向皇上禀报此事。宋易凝一早便犯了欺君大罪!”
祁杨按下那封书信,默默闭眼,显得沉痛无比:“罢了。人已死,还要朕说什么呢。他犯了欺君之罪,本就死路一条。如今也证明,宋易凝之死,与叶爱卿无关。日后旁人再不可多加置喙,若有不从,绝不姑息!”
百官跪地齐呼:“皇上圣明!皇上圣明!”
右相眼珠悄悄转了转,阴阳怪气道:“皇上,宋
易凝是罪无可恕,他的死也与叶大人无关,可是金氏一门血案,叶大人怎么说也还是最大嫌疑人啊~”
惠远知府江远迎马上给右相附和,伏地大哭:“望皇上主持公道,洗我表侄一家老小冤屈啊!”
叶无孑无奈叹口气,果然在朝堂上混,演技必须得做到炉火纯青,眼泪必须说来就来,而且哭诉的时候必须声泪俱下,才能更有感染力,让人更容易引起共鸣。
刚才说了那么大半天,江远迎都像个透明人一般,缩在一边屁都不放一个,得到右相的暗示后,马上像自己死了全家似的跳出来诉冤,而且哭得还十分动情,毫不违和,也是本事。
祁杨只好象征性地安抚道:“江爱卿请起,有朕在此,定不会叫你表侄一家枉死了去。”
“谢皇上!”江远迎哭哭啼啼着站起身,眼泪还一直不要钱地往下掉。
“叶爱卿,若你不能提供有力的证据证明你自己无罪,那么朕是万万不能姑息你。纵然不能证明你有罪,你也是最大嫌疑人,朕总要给百官,给百姓一个交待。”
“皇上……”程非从上朝一直忍到现在,被肖放暗自压着,始终没有机会为叶无孑辩白,眼下再也无法让自己沉默下去,毅然决然挺身而出,“微臣自大人升任佥事一职开始便一直跟随大人左右。大人为人做官,一点一滴微臣都看在眼里,微臣也是最有资格说话的。微臣可以毫无
私心地说一句,大人自穿上这身官服起便兢兢业业,克已奉公,做的都是利国利民的好事,也绝没有做过任何一件违背律法,违背良心的事。金氏灭门一案,微臣未曾亲见,但微臣愿以项上人头为大人担保,大人绝不可能因一己私愤做出如此残忍之事!大人本就不是这样的人!还望皇上明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