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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再见假期（第1页）

奥利弗·本杰明法师，似乎没有什么朋友呢。

虽然没有人和他说明过，但是戴斯蒙德认为，骑士团来访的这两天是他来之不易的假期。

白之魔塔的大门关上，他的同事们或做着平日的工作，或前去塔顶整理那些要上交的资料，没有人会在这段时间将自己扮成一捆稻草滚到他的脚下，只为了请他打开公文包的卡扣；没有人会在这段时间给他递上文件夹，里面写满了自己对塔内光照过于充足的不满，尽管他没有更改光照的权限。

原定的计划是在这终于空出的时间里好好摸索这座塔中可以进入的区域，找到厨房并与厨师进行深入的交流。

戴斯蒙德并不认为自己有需要利用研究“灵魂净化”法师的人情的场合，但是他一向偏好平稳事态。

另外，这是一个接触他的直接雇主的机会。

自称为“白之魔塔塔主兼任席研究官”和“主人”的塔主，据说平日只在塔顶活动。至今都没有现出真身，只是通过他……或她神奇的附体魔法来蛮横地下达指示，是比奥利弗·本杰明法师更加自我的人。昨天晚上通过谢丽尔·莱斯之口，他才知道塔主的姓氏。

……但“塔主”的职位到底也在公务员体系中，这位“公务员”的行为未免太具有魔法师特色。戴斯蒙德偶尔会想，如果塔主在担任面试官时也保持这样的态度，白之魔塔人才寂寥的原因又多了一重。

奥利弗·本杰明得到了他的答复后，兴冲冲地站起身，在墙上用敲了两下，然后突兀地转身，说：“哦，对不起，沃克先生，现在这个房间是您的私人空间，我还是出门再敲。”

戴斯蒙德提醒自己，大部分魔法师都不是怪人。

“冒昧了……请问您要做什么？”

“联系塔主啊？”

“……通过敲两下？”

本杰明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沃克先生，您忘记敲墙的规律了吗？我也觉得这个信号太麻烦了，明明只要敲一下，塔主就能听到。”

“多亏了您，我有了一个新的想法。我的下一个研究项目，就是‘自动化敲墙机’！”

“即便在这个白之魔塔中，也有诸多不便利的地方。自动化。自动化才是未来啊，沃克先生！”

戴斯蒙德无法直面他热切的眼神，说：“可是，您的研究方向不是‘灵魂净化’吗？”

本杰明耸了耸肩，用一种一分愧疚两分疑惑三分惊讶四分无奈的眼神看着他，说道：“先生，想想灵魂会在什么时候蒙上灰尘？至少一种情况是由于‘不便利’而产生的。现在正是这种情况，立志净化灵魂的法师因为敲墙而苦恼，这正是研究路上的最大阻碍，也是灵魂净化的一环啊。”

……这段说辞是现编出来的吧？未来某一天帝国决定不再运营这座魔塔，奥利弗·本杰明法师也可以投入适合他的职业，比如即兴故事大师之类的。

“原来如此，”他顺从地点头，“请您为我演示联系塔主的流程吧，在房间里就可以。”

本杰明点头，用指关节在墙面上敲击，轻重长短，精密异常，如同顺着某种乐曲的节拍起舞。

看着魔法师红的手，戴斯蒙德也认为“自动敲墙机”有被明的价值。

正如先前数次安排工作时一般，一个死物——这次是壁灯——出了一瞬微弱的光，声音——与其说是被听见，不如说是灌入他的脑内：“我知道了。戴恩，直接来塔顶吧。”

壁灯黯下。

奥利弗·本杰明看向他说：“您看，塔主总能听到。”

员工的隐私得不到保障也没有关系嘛？果然派遣骑士团访问而不是税务部是因为这个地方过于胡来了吧？多少读一读二十年前就已经推出《大6魔法机构管理总则·修订版》和《隐私法》啊。

……他脑中仿佛出现了乌尔希纳的声音。

奥利弗·本杰明附加上一句：“沃克先生，如果……万一劳拉·霍尔小姐……不，夫人提起我，请告诉她，我在爱而不得之层的悲伤青春之间……就是我的工作室里。圣树会祝福我的，哪怕……呜哧……”

阁下，这种态度只会加重对方的负担和恶感啊。拉夏的圣树可不管姻缘，还不如祈求我们的维罗妮卡女神呢。

戴斯蒙德面不改色地点头：“我记住了，阁下。”

通往塔顶的方式只有一种，便是乘坐那座升降梯。

升降梯平日静静矗立在他的身后，厢式的空间狭长，操作简便明了，和他在王城所见的并无大差。

魔塔中的部分设施疑似过于城市化了。

戴斯蒙德并不多想。但在缓缓上升的过程中，一股违和感紧追不舍。

在久远的过去，不可解释之事被称为玄愚，魔法与神秘紧密交缠。在一百多年的时间里，名为“魔法”的学科迅扩散，“炼金”的技艺暗淡下去，如今被吸纳为魔法学的一个分支。

他对魔法的了解不深，对灵魂魔法更是知之甚少，因此不探究塔中众多不可思议之事。正如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时钟的指针会转动，不知道马车为何能够平稳前行，不知道屋顶如何被支撑。

他所不知道的事物正是因为“被他人理解”才能够进入广阔土地上的日常，这些“不知道”也不会影响他的生活。那些可解释与不可解释、可知与不可知，于他而言被蒙于实用与接受之中。

但是，瞬时产生的怀疑……或者说，好奇，吸附于人的躯体。

这座升降梯运作时没有产生魔力的流动，也没有密布于炼金造物上的图阵。它没有出光与热，格外安静。

也就是说，它并非由魔力驱动，也并非炼金造物，更不是工程学的产物。至少，并不在他的认知之中。

或许这只是他的臆想。进入一个密闭的空间被送往高处，在无声之中产生诡异的想象，从记忆之中摘取平常的物件来抵抗白色的恐惧。这很正常。

他面色白，背脊贴上厢壁。

它上升着。

不，它爬动着。它蠕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