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長濟無奈道:「你總是有理的。」
「我也不喜歡烤火,」林硯道,「所以我讓他來家裡學藝。」
「家裡?」林長濟想想灶房裡的土灶:「打不了鐵吧……」「明天你就知道了。」林硯去水瓮里舀了一瓢水,洗臉洗手:「開飯!」
他如今正在長身體,食慾大振,飯量驚人,終於明白了那句「半大小子,吃死老子」。
次日清晨,薄霧籠罩窄窄的巷陌,青石磚都是潮濕的。
分明還是倒春寒,王良滿頭大汗,挑著一大擔柴上門。此時林硯正在院子裡打太極拳,長世正扛著桌椅準備出門,林長濟聞聲從屋裡出來時,王良已經輪著斧頭在劈柴了。
「這是……」林長濟一臉疑惑。
王良賠著笑臉湊上來,跪地磕頭:「師祖在上,受徒孫一拜。」
眼看這個年長於他的人喊他師祖,林長濟嚇得往後退了半步,忙將他扶起來:「小孩子胡鬧而已,王兄弟切莫當真。」
「師祖,別看我師父年紀小,可是有真本事的,絕對不是胡鬧。」王良一手拎起斧頭,一手擦了擦額頭的汗。
林長濟看了林硯一眼,將王良拉到一邊低聲問:「你是鐵匠又不是樵夫,他叫你砍這麼多柴作甚?」
他知道打鐵要用炭,而家裡生火做飯也用不了這麼多的柴。
王良腦子不慢,昨晚想到半夜,早想明白了林硯的意圖:「打鐵要吃苦,要大力氣、硬身板,師傅是在磨鍊我,在讓我練臂力呢。」
林長濟正要說話,卻見林硯蹲在角落裡,將王良砍成小段的柴火捆成小捆,裝在扁擔上。
「三叔,過來。」林硯招呼長安:「把這些扛到集市上賣掉。」
「啊?」林長安一臉為難的撓撓頭:「多少錢一捆啊?」
「兩文錢。」林硯道。
「哦~」林長安不情不願的扛起扁擔,單薄的身板顫顫巍巍。
……
林長濟對王良道:「我覺得你想多了。」
王良站在原地揣摩了片刻,突然靈光一閃:「我明白了,師父也在磨鍊師叔祖!」
……
第16章、危急
王良劈完了柴,又擼起袖子去挑水,相比父親王傳富,王良算不上特別強壯,但他勝在勤快,一擔擔將院中的水瓮填滿。
林長濟又將林硯拉到一邊:「這樣不太合適吧,人家是來學藝,又不是不要錢的長工。」
林硯笑道:「爹,你別看他塊頭大,其實身上沒有幾兩精肉,掄幾下大錘手就開始哆嗦,我本是打算讓他練舉石鎖的,轉念一想,既然都是出力氣,還不如砍柴呢,砍柴還能賣些錢補貼家用,教徒弟也不是白教的,我這還是看在他是個孝子的份上,才願意傾囊相授的。」
真不愧是做過官的,林長濟看到天上正往北飛的大雁,都怕被林硯打下來薅上一把毛……
隨即一臉同情的看了看乾的熱火朝天的王良,低聲問林硯:「你真的會打鐵?可不要誤人子弟呀。」
林硯實話實說:「其實我也是一知半解,但是教他足夠了,就他那水平,誤也誤不到哪裡去。」
林長濟:……
往後的幾日都在下雨,林硯只將一些要領口述給王良,讓他回去一邊嘗試,一邊自行消化。王良閒不住,燒飯做菜洗衣裳修家具,將小院裡里外外收拾的乾淨利索,元祥都被他搶的沒了活兒干,每日蹲在檐子下賞雨。
「師父,等我出師了,把這鐵匠鋪重開起來,賺的錢給您分成!」王良一想到封膛幾十年的祖傳鐵匠鋪又要重響起叮叮噹噹的打鐵聲,就異常興奮。
「心意領了。」林硯道。
鐵匠鋪雖然賺錢,但那都是血汗錢,他不會收。
林硯懶洋洋的躺在剛被王良修好的搖椅上,一邊喝茶,一邊在圈改林長濟的文章,一邊在琢磨生財之道。他發現小玄孫的腦子著實靈光,可以一心多用。
「別高興的太早,要沉下心來多琢磨,才能打出比別人家更好更耐用的鐵器。」林硯提醒道。
作為工部的官員,他前世見過的匠人太多太多,無論哪行哪當,最頂尖工匠的往往是樂於鑽研思考的「悶葫蘆」,他們靠手藝吃飯,或應官府徵召「按工給職」,收入總是很可觀的。
「哎,是!」王良見林硯捶了捶胳膊,想是那日使小錘打鐵累的,小錘雖輕便,對八歲孩子來說也不,忙上前殷勤的為他揉捏起來:「師父,你讀書太用功了。」
「讀書?」林硯愣了愣,啜了口茶:「對,讀書。」
「你還在長身體呢,可千萬別累壞了,濃茶喝太多也傷身,小孩子還是多喝白水。」王良從旁勸道。
林硯知道他耐心細緻,否則也不會把重病在床的母親照料的痊癒且如此長壽。
「哦。」林硯算是答應了。王良當即將茶水潑到院子裡,換上一杯微燙的白開水。
林硯一臉肉痛,那是家裡最後一點茶葉了,當小孩處處都好,就是不能飲酒飲茶,太無。
一場春雨一場暖,雨勢卻越來越猛,三班衙役、民壯每日上堤巡察,記錄水位,全縣上至知縣下至百姓無不面帶擔憂,糧食欠收,給莊戶人家造成的傷害是毀滅性的,大雨封門無法出門做工,糧價暴漲,對城裡人的影響也不會小。
林硯撕下一張黃曆,眼看已經三月底了。距離科試還有一個半月,長濟才是他最該重點關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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