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时分,金乌西坠,早春的荆桃枝抱了嫩花苞儿,在丝丝寒风中轻颤。
盛云清提着酒菜,进了揽清院。
止净在廊下看到他,不由一喜,上前小声招呼:“盛大夫,我这儿盼了您好久了。”
“医馆有些忙。”盛云清询问:“天赐人呢?”
“在里面呢。”止净指了指书房的方向:“从中午回来就不曾出来了,也不曾用饭。”
“到这会儿顿饭都没吃?”盛云清往轩窗处一瞧,书房里连蜡烛都没点。
“只用了早饭。”止净道:“我去给您敲开门。”
这一下午,他也没敢打扰赵予。
“不用,我自己来。”
盛云清说着,提着东西走到廊下,抬手推开了门。
“天赐。”
他熟稔地唤了一声,走到桌边放下东西,回身去关门。
止净小声道:“拜托您了。”
“放心。”盛云清笑着给了他一个眼神,合上了门。
赵予坐在书案边没有动,面前铺着一大张堪舆图,像是在钻研的模样。
可此刻天光早就暗下来了,屋子里没有蜡烛,如何能看清堪舆图上的字迹图形?
“看什么呢?”盛云清将烛台上的蜡烛一一点燃,书房里亮堂起来,他上前去拉赵予:“还没吃饭吧?来陪我吃酒,我路过会仙酒楼,打了上好的羊羔酒。”
赵予面无喜怒,随他一起去桌边坐下。
盛云清打开食盒,将带来的菜一样一样摆在桌上,
端起酒坛子倒了满满当当两碗酒。
羊羔酒的香气在书房里飘散开来。
“来,吃。”盛云清递过筷子给赵予,将一碗酒放在赵予面前。
赵予端起酒碗来抿了一口,冷白的俊脸缓缓浮起一层薄红。
他不常饮酒的,酒量也不大。当初在边关,也只在寒冬腊月冷的受不住的时候,偶尔喝上一口烧刀子,用来驱逐寒气。
盛云清见他上来便吃酒,愣了一下,笑了笑端起酒碗来:“我陪你先喝一口。”
赵予放下了酒碗。
“吃菜。”盛云清敲了敲盘子:“芙蕖片,酒楼鲜货,尝尝。”
芙蕖片,便是藕片,酒楼取的名字风雅,价钱也好卖高一些。
赵予夹起一片,垂着眸子细嚼慢咽。
“来。”盛云清打量他的脸色,又端起酒碗来。
赵予不说话,也不拒绝他,直接陪了一口。
盛云清暗笑,赵予酒量本来不大,再加上空着肚子,一碗酒下去估计就能说话了。
果然,一碗酒下去,赵予面色酡红,抬手松了领口,露出的那一截脖颈都是红透的。
“再来一碗。”盛云清给他倒酒。
赵予还有些理智在,抬手拦着:“不能吃了。”
“不吃了?”盛云清看这意思也差不多了,便不曾勉强:“那你吃点菜。”
再喝多一些,赵予醉倒了,就问不出什么来了。
赵予低头吃菜,动作慢了不少,一脸醉态的人微敞着领口,少了平日的端肃,多出几分平日从没有的孩子
气来。
“天赐,是不是和沈棠吵架了?”盛云清问他。
赵予抬起漆黑的眸子看他,有些迟钝地答非所问:“沈棠,她是我的未婚妻。”
“是,我知道。”盛云清笑起来:“我问你们怎么了?”
赵予吃了一粒花生米,皱着眉头想了想,露出几许不满来:“她给杨书宁送了《鹊桥仙》……”
“什么《鹊桥仙》?”盛云清眼睛都亮了,追着问了一句。
这里面果然有事啊!
“秦观的《鹊桥仙》。”赵予放下筷子,比划给他看:“刻的……在书箧上……”
“她送给杨书宁,你生气了?”盛云清问话时面是是忍不住的笑意。
赵予这小子终于开窍了,知道吃醋了!
“不是生气。”赵予摇头,手扶着桌子,很认真的望着他:“她是我的未婚妻……不可以送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