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黎双腿虚软,虽然害怕,脑子还没忘记转,从刚才那句话想到他突然疯的原因:“谁?颜清?”
付云霄没理他,侧眸朝刚才的方向瞥了眼,那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空无一人,雪地上徒留下一片被践踏的凌乱脚印。
沉默几秒,脸上流露出索然无味的神色,将烟蒂重新咬回嘴里,看一眼还贴着树干战战兢兢的姜黎,笑着拍拍他肩膀上的落雪。
“走了。”
语气轻飘淡然,身上刚才那股子阴鸷气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姜黎:“……”
真是靠了。
在山里呆了两天,学生们基本上都完成了自己的作品,还在酒店泡上了舒服的露天温泉,第二天下午就都心满意足地踏上了回程的大巴。
迟雪洱玩得也算是尽兴,但也仅限于第一天刚来的时候,外出的喜悦和美丽的雪景冲淡了最近6熵不在家带给他的落寞。
可到了晚上,他兴致勃勃地把自己的画拍给6熵看,却隔了一整晚才在第二天早晨收到一个“画的不错”的简单回复。
迟雪洱的心情也已经从昨晚的兴奋,期待,忐忑,最后变为现在的沮丧。
临走前几个小时,颜清又拉着他去附近的景区参观,他在过程中却显得有些意兴阑珊。
回程的大巴车开到一半,迟雪洱就渐渐感到身体开始向他传达不太好的信号,疯玩了两天,他的血条终于还是耗尽了,疲惫感像座沉重的大山压在身上,只感到手软脚软,鼻息的温度也有一点高。
好在额头还是凉的,并没有立刻烧起来的征兆。
颜清看他蔫巴巴靠在自己肩膀上,睫毛抖动,虚弱得好像随时要化成一缕烟从车窗的细缝中飘出去,可真是个累不得冻不得的祖宗。
他忧心忡忡:“真不用现在送你去医院啊,要是真烧起来吃苦头的还是你自己。”
“不用。”迟雪洱轻咳了两声,脸有点泛红:“我就是这两天累到了,有一点虚热,多休息就好了。”
“通知你老公过来接你了吗?”
听到这个称谓,迟雪洱不禁又想到早上看到6熵那条信息时的心情,紧接着就是内心涌上来的对自己的厌弃,明明就只是很不起眼的一件小事,他到底要被“6熵”的一言一行掌控自己的情绪到什么程度。
“嗯……”
不想再去思考这些混乱的事情,迟雪洱含糊的回了声,闭上眼睛休息。
“睡吧,睡着了恢复得更快。”颜清拍拍他的后背安抚。
但实际这一路迟雪洱却睡得并不好,眉头一直苦巴巴皱着,时不时还会咳嗽,嘴唇也有些干燥起皮。
颜清想给他喝点水,翻了翻背包却只找到一个空水瓶。
正寻思着要找人借瓶没喝过的水时,眼前就刚好出现了一瓶新的纯净水。
颜清眼睛一亮,顺着握着瓶子的那只手抬起头,却在看到它的主人时又垮下脸来。
“怎么又是你。”颜清眉头紧皱,语气也有些别扭。
实在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出来玩这两天,这张脸出现在他视线中的频率似乎高得有些离谱了,每次还都恰到好处的在他需要帮助的时候。
更准确一点来说,应该是从前段时间在教室那次意外后开始,付云霄有事没事就好像总是会莫名出现在他的视线中。
虽然以前这人也会时不时来找迟雪洱吧,但也远远没有最近这么夸张。
付云霄耸肩,英俊的面容上挂着温和的笑意:“听雪洱一直在咳嗽,空调车空气本来就干躁,给他喝点水吧,嗓子会舒服点。”
虽然不想继续欠他人情,但他现在也的确需要这瓶水,犹豫两秒,颜清还是将水接了过来:“你别对我这么假笑,自己不累我看着都累。”
没想到会听到这样一句话的付云霄微微愣住,脸上表情却不变:“我不是一直这样吗,学弟为什么说我在假笑,难道是在暗示我笑起来很丑吗,怪伤人心的。”
这语气还能不能再虚伪一点,颜清根本不是吃他这一套的人,撇撇嘴,把靠窗坐的迟雪洱叫起来,拧开瓶盖让他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