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边,圣上坐在御辇之上,神色也是有些惆怅。
今日,他又想起了自己的母亲。
无论死后如何哀荣,人死不能复生,他终究是补偿不了自己的母亲了。
偏偏,程让今日替他更衣的时候,提了一句宝净堂。
圣上怒上心头,直接一脚踢在了程让的胸口。
程让连喊疼都不敢,忙不迭爬起身跪在地上。
“陛下,小臣不知陛下对宝净堂有何心结,但小臣曾见过您对纪主子的看重,六局那边负责往宝净堂送膳食的内侍来报,说纪主子似乎是大病了一场,人愈消瘦。长久下去,怕是熬不了几年了。小臣看陛下如此惆怅,才想起了此事,不想让陛下心中生憾。”
程让也是好不容易找到了这么个机会。
江寅去永宁殿给乐安公主送赏赐去了,如今殿内只有他近身伺候。
他也悄悄将殿内的香料换了,将从武太医那里取来的药撒了进去。
这药一燃烧,药效更烈。
他已经提前服了解药,如今,只看药效什么时候作了。
圣上皱眉。
他已经很久没有想到纪容卿了。
但他不得不承认,每次旁人提起宝净堂的时候,他还是会想到那张清丽绝尘的脸庞。
诚然,他身边有了如桑月见这般的绝色,但纪容卿是与之完全不一样的风情。
且纪容卿一直在他心中,是与其他嫔妃有些不同的。
初见时候的悸动,赐下淑字为封号时的欣喜,一次次对她的宽纵。
这些,都足以说明,纪容卿对他而言,是特殊的。
可母亲当年死的时候说的那番话,一直在圣上的心头萦绕。
母亲说纪容卿像极了沈氏那个贱妇。
就这一句话,在三年间每次圣上想要心软放纪容卿出来的时候,都会突然出现在心头猛敲警钟。
可如今,程让说纪容卿大病了一场……
他承认,自己还是有些心疼的。
毕竟,这三年间他的确未曾理会过纪容卿,冷宫里的日子,想来定是很难熬。
思索之间,圣上只觉脑袋有些昏沉。
脑海中只来回浮现着宝净堂,纪主子,大病消瘦这几个字。
这份恍惚,持续到他前往了祈年台时。
下元节的放灯仪,便是在这里进行。
陈皇后端庄娴雅坐在圣上身侧,等着圣上说话。
宗亲嫔妃都在底下,待圣上说完祈福祝词后,便会进行放灯仪。
可圣上不知为何,一直未曾说话。
陈皇后有些疑惑地转头看向圣上。
“陛下。”
下的宣明曜,微微垂下头,看着自己手心这一个多月来练习骑射所磨出的茧子。
父皇,应当已经中招了。
程让做的还真是利索。
那接下来,便是永安王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