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成殊略微提高声音,打断了她的话语:“道歉就够了?叶深深,你轻信别人挑拨的谎言,不向我求证只字片语,就擅自单方面地向我提出分手,对于你这种行为,我很失望。”
叶深深听着他冷淡的声音,怔在原地,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向她走来,在擦肩而过时略微俯头,在她耳边问:“再说了,知道郁霏伪造怀孕的事情就够了吗?你更在意的,不是还有我亲口说的那些话吗?”
叶深深又惊愕又诧异,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她不由自主地回头,想确认一下是不是沈暨告诉他的,然而顾成殊却捏住
了她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直到她的眼中出现了自己清晰的倒影才满意。
他的声音更轻了,低微得几乎要全神凝听才能听清楚的耳语,带着轻微的气流,暧昧地在她耳边低低响起:“回去看看你的邮箱,好好听清楚你相信的是什么。”
说完,他直起身子,再也不看她一眼,从她身边越过,径直离去。
叶深深看着他离去的身影,胸口弥漫的酸楚与疼痛几乎割裂了她的心脏。她有点虚弱地靠在柱子上,默然地想,或许顾先生已经对这么蠢的她绝望了,或许她已经彻底错过了顾先生,或许他们之间,再也没有任何机会了吧。
这绝望的感觉让她抬起手,紧紧地抓住了胸口的那颗珍珠。她死死地抓着,仿佛这是她唯一能握紧的东西,除此之外,她再无任何重要的依凭。
她的眼前一片黑翳,以至于就算她一直望着顾成殊的背影,也没有看到,他在离她而去的时候,抬起了自己的手,无比珍惜地握住了她送给自己的那对袖扣。
叶深深第一时间查看了自己的邮箱。
里面是两份音频。一份比较短,一份比较长。
她先将比较短的那份听了一遍,发现这就是突然发给她、在她听完后又立即自动销毁的那份音频。
“深深不是我女朋友。”顾成殊声音缓慢而沉稳,依然说着那句让她刻骨铭心的话,“她是我携手前行的同伴。”
只是叶深深这一
次,压抑住了自己崩溃的情绪,勉强自己继续平静地听下去。
顾父问:“大概在什么时候回家?”
顾成殊说:“等深深不再需要我的时候,我会考虑的。”
“考虑?”
“请个职业经理人吧,薪水多给点。”
里面顾成殊的话,依然那么清晰地呈现,略带嘲弄。只是,她现在心里早就有了防备,再加上又是第二次听,所以隐约察觉到了里面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顾成殊说话的语调,有些怪异。有时候明明是一句话的开头,应该会有比较明显的开口的喘气声,但他却像是说到一半时那样平稳。有一句话的中间又似乎有点不应该存在的起伏,听起来……
叶深深毛骨悚然地想,听起来似乎像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句话,被人硬生生地剪辑成一句话。
只是,对方剪辑的技术实在太好,而且又被配上了平稳和谐的轻微背景音,所以她上次只听了一次,情绪又很激动,所以根本没有察觉到任何不妥。
她把这份音频听完后,又用颤抖的手,打开了第二份。
一开始,她便听到了走路的脚步声,然后是顾成殊开口说的第一句话:“请个职业经理人吧,薪水多给点,我看你书房积压的文件快一米高了。”
在那份短音频中出现过的话,但次序却完全不一样,不再是他为了打发叶深深而去请人的用意,却是在奚落顾父。而顾父则回答:“不好吧?外面
那些人哪有我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好使唤?”
“是挺辛苦的。”顾成殊平淡地说,“到现在还要费心关注我女友,千方百计通过各种途径阻止她的发展,实在太麻烦您了。”
顾父:“废话,我引以为傲的儿子居然跟一个摆地摊的女人同居,我自然要关心一下她究竟有何魅力,能让你瞎了眼。”
这段谈话内容,清楚地证明,他们在谈论的顾成殊的女友,是叶深深。
那么,为什么他又会在后来否认呢?
叶深深坐在椅子内,一动不动地绷紧了全身,笔直地坐着,听着那些对话。
顺畅自然的对话,剑拔弩张却又因为亲情血缘的关系两个人都在强行压制着自己的情绪。只需要稍微与上一份对比一下,就可以清楚地分辨出这才是未动过手脚的、原来的音频。
叶深深默默地听着,直到顾成殊终于开口,驳斥自己的父亲。
“深深不是我女朋友。”顾成殊的声音缓慢而沉稳,说着最不容置疑的话语,“她是我携手前行的同伴,是我人生最重要的梦想,是我存活于世的意义。”
寂静的室内,悄无声息,唯有这句话,回荡在空气之中,隐隐回响,令她余生念念不忘。
叶深深抬起手,捂住了自己流泪的眼睛。
她把音频往前拉了一点,再听了一遍顾成殊的话。
“深深不是我女朋友。她是我携手前行的同伴,是我人生最重要的梦想,是我存活于世的
意义。”
这么深切清楚的表白,却被人剪辑成了最伤害她的一句话。
他是爱她的,不是简简单单的喜欢,不是普普通通的在一起,甚至也不是口口声声宣布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