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诶?哥哥,你不舒服吗?”
“是啊,有点发烧。真抱歉,最近不能一起打游戏了。”纪如斯躺在床上,声音嘶哑。
陈思华不由自主地担心起来,“你室友在家吗?让他带你去医院吧?”
“不用,小事,他最近几天不在家里。”说着,纪如斯止不住地咳嗽起来,这让电话那边更担心了。
“你这样不行啊我去找你吧?刚好最近学校结课了,我空闲的时间有很多,你把定位发给我一下。”
“太麻烦——咳、咳咳!”
“就这么定了,哥,我现在就去找你!”
陈思华匆匆挂断了电话,纪如斯头晕眼花,连手机都握不住,勉强发了个定位后,他将发烫的额头埋进枕头里,疲惫地闭上眼睛。
这种程度的感冒每年都要来几次,虽然已经习惯了,但是每一次生病都很难受。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机铃声再一次响起,陈思华问他密码锁的密码是多少,说出密码后,他听到了门开的声音。
“哥?”陈思华蹑手蹑脚地走进卧室里,没来由地紧张起来。
卧室不算大,放了一张大床、一个衣柜和一张桌子,地上扔着衣服,略显凌乱。阳台的门被及地的窗帘挡住,连带着遮蔽了阳光。室内昏暗,若有似无的香气萦绕在鼻端,床上的被褥拱起来了一团,陈思华走到床边,轻声唤道:“哥?”
纪如斯从被窝里探出头,不知道是因为发烧还是在被子里闷久了,他的脸呈现出一种艳丽的红色,黑亮的眼睛仿佛蒙上了一层水雾,纤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让人联想到清晨被薄雾笼罩的西湖,心一下子就变得柔软起来。
“你好一点了吗?我给你买了粥和鸡蛋。”陈思华把打包盒放在床头柜上,俯下身用手背探了探他额头的温度。
“好烫我带你去医院吧。”
纪如斯反应很慢,迟钝地眨了眨眼,然后才摇头。
“去医院好得快。”陈思华耐心地哄道,撕下顺路买的退烧贴贴到他的额头上,接着掀开被子,将纪如斯抱到床边,然后把他的双手绕在自己的脖子上,就这样托着他的膝盖将他背了起来。
纪如斯什么反应也没有,可能烧迷糊了,很温顺地趴在他的背上,甚至还将自己的发烫的脸颊贴在他的后颈上蹭了蹭。
陈思华微笑起来,安抚道:“我们很快就到医院了。”
属于另一个人的体温覆盖在身上,耳畔是他清浅的呼吸声,在这昏暗的楼道,脚步和心跳声清晰可闻,陈思华调整着自己的呼吸,从单元门一直稳步走到小区门口,出租车司机已经停在了路边,帮他们打开了后座的车门。
“哥哥,我要放你下来了,小心一点别撞到。”
纪如斯被轻柔地放进座椅中,紧跟着陈思华也上了车。
“师傅,麻烦快一点。”
他调整了一下纪如斯的坐姿,让他方便把脑袋枕在自己的肩膀上。
纪如斯抱住了他的手臂,喃喃道:“谢谢你阿岚”
陈思华想要摸一摸他头顶的手停滞在了空中,接着他无奈地笑了一下说道:“我是思华,不是阿岚。”
没有回应,纪如斯睡熟了。
空气似乎变得苦涩起来,陈思华看向窗外,手不自觉地握紧。
透明的车窗上偏偏映出两个人的脸,他看了一会儿纪如斯安详的睡颜,有些落寞地闭上眼睛,偏了偏头,与他依靠在一起。
16
陈思华的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分开了,他跟着他的母亲改嫁,有了一个异父同母的妹妹。
因为是家里的长子,他理所当然地要自己照顾自己,母亲和继父的注意力几乎都在更幼小的妹妹身上
时间一长,陈思华连自己的母亲也不太亲近了,一心一意地扑在游戏和学习上。
他打游戏有点天赋,任何类型的游戏很快就能上手,上了大学之后,他就靠接单子赚一些零花钱。
认识纪如斯是在一场排位里面,他打低阶单子,玩击球手排到了一个会倒在窗口的心理学家,在多次博弈之后,这一把他们赢了,赛后他看了一眼心理学家的名字——如斯,跟他的id名如秦很像,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情侣名。
下一把,他们又排到了一起,如斯依旧玩心理学家,陈思华默默地换上了能够跟心理配合的角色——病患,也就是游戏中心理学家的官配。
他们依旧很默契,依靠着情侣的特殊技能,两个人足足溜了四台机,最终赢下了这一局排位。
更令陈思华惊讶的是,如斯主动给他发送了好友申请——尽管事后纪如斯解释说是点赞的时候误触了,陈思华也依旧记得自己当时内心的喜悦。
交换了联系方式以后,他们很自然地就成为了双排队友。
如斯说话的声音很好听,像泉水一样清澈温柔。他也很可靠,每当陈思华向他诉说烦恼的时候,他都能够给予恰当的建议和安慰。他填补了他人生中引导者的空缺——这本应该由他的父母来承担,以至于陈思华一直很依赖他,但是后来当他知晓如斯身体不好的时候,「想要照顾他」这样的感情突然就如海绵般膨胀起来了。
但是如斯已经有一个能照顾他的恋人了,这个事实有时候会让陈思华觉得挫败,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莫名觉得自己被人抢了先机,再一问,他们大学的时候就认识了,陈思华开始遗憾自己为什么不能早点出生。
他试探着问过如斯:他的对象是一个怎样的人?
他抱着一种以嫉妒和不甘心为主导的复杂情绪听着电话那头带有笑意的描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