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竹遇烈火,发出细碎的燃烧声。
吵闹之中,有宫嬷嬷注意到角落燃起的火势,大呼一声:“那边有人纵火!”
话落间,疏帘窜起火舌,连同窗纸一并燃烧起来。
秋高气爽干燥天,北风起到了阻燃的作用,不消片刻泛起浓烟。
随着冷宫内外乱作一团,宁雪滢趁机从临窗翻出,边跑边浑水摸鱼,“冷宫走水了,快去救火!”
浓烟滚滚,嬷嬷们顾不得四处逃散的侍女,也纷纷夺门而出,即便火势不算大,谁也不想葬身火海。
混乱中,司礼监大太监忍着被浓烟灼痛的眼,指着始作俑者厉声道:“来人,快抓住那个小丫头!”
一部分侍卫得令,朝宁雪滢的方向追去。
毕竟是内廷,把守森严,被追捕者是插翅难飞的,更何况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宁雪滢跑出冷宫,凭借前世的记忆,朝靠近永熹伯府的宫门方向奔去,却在途径一处甬道时,被左右涌出的侍卫按跪在地。
“至阴命格”加上纵火,宁雪滢自知凶多吉少,不管不顾地挣扎起来,可她那点力气,哪里敌得过强壮的侍卫。
“有人妖言惑众,尔等休要助纣为虐!”
一名侍卫抬起手掌,劈在了宁雪滢颈间。
视线变得模糊,宁雪滢微晃几下,侧身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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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重生,宁雪滢从未体验过小倦恣情的惬意,此刻,她浑身脱力,眼皮沉重,只想沉沦而眠,不问烦忧事。
身体不同寻常的疲累引起她的惶恐,但意识已经混沌,无力维持体力。
她倒在一间暗淡无光的逼仄囚室内,周遭都是侍女的抽泣声。
孤勇过后,她没能挣脱“牢笼”,还是被带回原地。
身体只剩双眼还受意识的支配,可再过一会儿,她会最先失去眼睛。
转眸看向三三两两抱作一团的侍女,她无力去安慰她们。
锁链清脆的撞击声响在潮湿的囚室中,司礼监大太监带着嬷嬷们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那个长条木匣和盛泪的容器。
视线一扫,如狂澜击岸,吓退一众鱼虾般渺小的侍女。
司礼监大太监的视线落在了被窗边微弱光缕照亮侧颜的宁雪滢,随即走过去,将人拉坐起来,“按照内廷的规矩,纵火者杖刑一百,瞧你细皮嫩肉的,一杖就能皮开肉绽,识相的就该将功补过,先
行为陛下献泪。”()
宁雪滢嘎巴两下嘴,发不出声音,但司礼监大太监看懂了,她说的是不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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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的旨意,愿与不愿由不得你。”
若非是景安帝的意思,司礼监大太监哪会主动去招惹伯府的人。索性宁雪滢只是个名不转经传的医女,否则也有自己受的。
司礼监大太监摇摇头,心道能怪谁呢?要怪就怪她命不好。
打开木匣,取出一颗红色丹药,司礼监大太监命一名嬷嬷掐开宁雪滢的嘴,作势要强喂。
侍女们望着这一幕,心惊肉跳,却无一人敢上前阻挠。
应是在昏迷时被喂了软筋散,宁雪滢使不出一丝反抗的力气,深知一旦失明,就会像没有价值的纸团被丢入篓中无人问津。
她不甘,没等丹药入口就已泪如雨下。
冰凉的囚室中,只有一缕光束映在周身,她发丝凌乱,衣衫脏污,被人强压后颈,被迫仰头,凄楚中透着破碎感。
可有光的地方或许还存有希望,人在逆境中或许能偶遇甘露,就在那颗丹药即将入口时,半敞的牢门被人一脚踹开。
青岑徒然出现在囚室中,眼帘下压,目光狠辣。
紧接着,大批东宫侍卫涌入,包围了囚室。
司礼监大太监先是一惊,随后起身,“汝是伯府护卫?怎敢擅闯内廷?来此何意?”
青岑斜瞥一眼被嬷嬷们桎梏的宁雪滢,冷冷开口道:“擅自带走伯府的人,在下将还想请问公公是何意?”
“咱家奉陛下口谕办事,何谈擅自?”
青岑寸步不让,“未经人自愿,即是擅自,休要拿陛下做挡箭牌。”
司礼监大太监肃了语气:“陛下之威,岂是你这个奴仆能违抗的?别说是卑贱的医女,就是臣子,也该为陛下献出所有!”
“是吗?”
一声低沉的反问缥缈而来,阻隔了两人的剑拔弩张。
司礼监大太监闻声望去,见狭长的囚室长廊中走来一人。
壁灯的光晕照射在那人华贵的衣袍上,映出精致的纹样,以及男子优美的下颌。
男子伴着光影,如无暇白璧不染纤尘,可此刻冷峻的面容,透着不怒自威的震慑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