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行驶途中,裴砚安曾拿起桌上的果脯点心问江瓷月要不要吃点,说是今日不一定能吃到什么东西。
江瓷月并没有什么胃口,遂拒绝了。
等马车行驶至地方,外边的夜色也已经落下帷幕。街道两旁亮起明亮的灯盏,有些奇怪的是本该繁华热闹的街道,今日却是门窗紧闭,显得空旷且寂静。
这场宴会的地点江瓷月倒不陌生,是在樊月楼外的园中,只是她不知道原来这里还有这般宽阔庞大的场地,宾客坐落在两旁的雅座里,道路中央摆着一个诺大的舞台,中间有衣着素雅的舞女随着丝竹声翩翩起舞。
在裴砚安带着她走来的路上,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
一是人惊疑裴砚安没去参加宫宴而是出现在这里,二是难以置信他身边带了一个样貌出众的女子。
江瓷月觉得自己这辈子还没被这么多人盯着瞧过,大多都是一些探究惊疑的眼神,她有些不知所措收回视线时,恰巧看到了嘉仪郡主也坐在一边。
她几乎是下意识收回了视线垂下头,不敢与郡主有丝毫的对视。
谢子楹身边正巧坐着燕洄,他忍不住凑近开口,“倒是没想到那位姑娘居然就是外边盛传裴大人的美娇妾。”
谢子楹斜睨他一眼,没好气说道,“你哪只眼看出这是他的妾了,燕公子不如多喝酒少说话。”
“郡主就不怕燕某喝多了说出更不
好听的话。”
谢子楹却不吃他这一套,冷笑一声,“原来燕公子也知道自己方才那番话诋毁女子声誉的话不好听啊,你要是喝多了敢乱说话,我就让我的侍卫和侍女将你架住,我亲自叫你不能胡言乱语。”
燕洄往她身后看一眼,又看到了那日雨夜看到的那个脸上有刀疤的侍卫,若是挡去那条狰狞的刀疤,倒也是个丰神俊朗的男子。
此刻那人正冷冷盯着他,似乎他要是再敢离谢子楹一步,对方手中的剑就会落在他的颈间。
燕洄这人最是识趣,所以他连忙端正了身形坐好,看着面前不断入座的众人,都是在这京中有些身份脸面的世家子弟和贵女。
他正色道,“郡主,长公主的这场鸿门宴,您是最不该来的。”
今日天中节,宫内设宴文武百官赴宴,而长公主也在这樊月楼设宴款待文武百官的子女。近来朝中颇有动荡,对于这长公主这场宴会,许多人都不敢轻举妄来。
谢子楹偏头看他,“那你为何来?”
“燕某爱看热闹啊。”
谢子楹看向江瓷月入座的方向,“巧了,我也是。”其实今日她并未想来的,是裴砚安给她透露了消息,说他今日会带着江瓷月赴宴,故而她才赶来了。
而另一边的江瓷月因为周遭不断看过来的视线而感到不适,她方才认出有些雅座上坐着的人是那日在樊月楼见过的姑娘。她努力将自己缩起来,想让
那些探究的目光少一些。
但她身边坐着的这人是裴砚安,这便意味着落在他们身上的目光只会多不会少。
“我能自己坐一桌吗?”江瓷月鼓起勇气问裴砚安。
裴砚安听到她这话轻笑一声,“就当提前适应一下,以后若是与我同去赴宴,难免如此。”
她有些自暴自弃放弃不断将自己缩起来的动作,只是觉得左前方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最难令人忽视,所以她抬眼看了过去。
不曾想还是个有些熟悉的人,正是那日在樊月楼与她们起了冲突的许太尉之女,许长泱。
怪不得这般用力瞪着她,原是因为不喜欢自己。她转念一想,不喜欢她的人可多了,连她亲昵喊了十六年的阿爹都不喜欢她,也不在乎多这一个外人。
而且不喜欢她的人,她也不要喜欢。
“长公主到!”
伴随着声音落地,方才还有些吵闹的众人骤然安静下来,起身朝着那名雍容华贵款款而来的女子行礼。
江瓷月悄悄看了眼其他小姐的行礼方式,学了个大概。她垂着头死死盯着自己的裙摆,直到视线里突然出现了一袭华贵的裙角,最后停在她的面前。
“抬起头来让本宫瞧瞧。”
那道慵懒的声音在江瓷月的头顶响起,她缓缓抬头看向对方。
长公主仔细端详着她的面貌,哑然一笑,“臻首娥眉,美目盼兮,果真是貌美,裴大人真是好福气。”
裴砚安拱手行礼:“多谢长公主夸奖
。”
“没想到今日裴大人不惜拒绝晚间的宫宴,居然是来参加本宫这专为世家子女办的外宴,倒真叫人有些吃惊。只是裴大人怎不提前告知本宫一声你赴宴带了人来,害得本宫都没能准备好送你的大礼,不过这份大礼本宫迟早都会送上的。”长公主施施然看向江瓷月,语气中带了一丝惋惜。
江瓷月看着面前这个年纪与裴砚安母亲差不多的长公主,不知怎的有些惧怕她,强忍住才没有后退一步。
裴砚安丝毫不惧对上长公主的眼,“臣不请自来,还望长公主莫要怪罪,至于长公主的大礼,臣不敢接受。”
长公主笑着移开移开目光,徐徐走向主位后并未就此坐下,她抬手后拿过一旁侍女手中的酒,“好了,今日的宴会,诸位只管尽兴便是,本宫在此敬诸位一杯——同心酒。”
话音未落,便有侍女捧着托盘陆续站到众人面前,上方都放了两杯酒供人拿取。
江瓷月正要伸手去拿,一旁的裴砚安却牢牢攥住了她的手。在她怔忡茫然的目光中,被拉到了他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