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温慢慢降了下来,夏知予收拾好东西,披了一件灰色的薄卫衣,走出校门,去等公交。
公交车站离校门口有段距离,原先在这儿等公交的都是市一中的学生,摩肩擦踵,十分拥簇。
今天被登分的事耽搁,忙完出来的时候,路上已经没有多少学生了。她两手抓著书包带,没有一哄而上去挤的人群,走路的步子都缓了下来。心里还在为选上数学课代表的事开心,好像从来没有这么迫切地想往老师办公室跑。
去公交站台,需要穿过一条人行道,过了人行道,两侧都是热闹拥簇的街巷。夏知予没走几步,就听见右侧的云葭巷里偶尔传出几句叫嚣的话。
好像是几个男生起了争执。
因为力量悬殊,她不想多管,正想换条路绕道走,巷子里就传出一阵熟悉的声音。
“说了不熟,烦不烦?”
夏知予下意识地顿住步子。
这声音她听了一遍又一遍,早已刻入记忆,不会认错。
“你俩之前一个班,说不熟诓我呢?她都翘了集训的课来学校找你了,你现在说你们俩之间没点关系?你说的话要是能信,我用在这儿跟你挑事吗?她是我女朋友,你最好一点儿心思都别给我动。”
声音有些粗糙,嗓子里似乎能喷出火来。
好奇心驱使夏知予往云葭巷那侧走,走到巷口,就看见许京珩单肩背书包,一手抄兜,散漫地往墙上一靠,眼神直白地对上面前怒气冲冲的男生,他很想说你也知道你是挑事啊,你这么能挑,怎么不去小区楼下的草坪挑粪啊。
但他今天真的没那跟人打嘴炮的功夫,上前一步,拍了拍那个男生的肩,很是心善地提醒了一句:“虽然我真跟她没有任何关系,但是我还得纠正你一下。你现在能找上我,她大概率已经是你前女友了。”
否则也不至于这么生气,把他堵在巷子里威胁恐吓。
真的很烦。
站在他对面的,有三五个男生。穿着不同于市一中的校服,墨绿色,看起来像是外校的。
其中一个转述着许京珩的话:“曲哥你听,都知道你俩是前任关系了,这没点关系,不可能吧。”
最中间的那个,火气最盛,以为许京珩玩文字游戏侮辱人,突然一口气堵在胸口,伸手就要推人:
“你什么意思啊?”
旁边的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呛声道:“你跟他废什么话?能动手就动手,别他妈浪费老子时间。”
说着已经开始摁响关节,制造声势。
“说不过就打?有劲没劲?”
青春年少的人最听不得这些,听到没劲俩字,浑身气血贲张,只想打上一架,证明自己有劲儿。
然而他们的火气找不到归处,许京珩丝毫没有想动手的欲望,他冷眼看着面前这一群人;“我说打架真解决不了问题,有在这儿跟我找事儿的时间,女朋友早就哄好了。”
他真的只是劝和,有首老歌怎么唱来着,《难得有情人》,两人开启一段感情不容易啊,能珍惜就珍惜。
可惜他语气并不正经,落在那几个人的耳里,就变了明晃晃的挑衅。
拳风袭来,还没落到脸上,就被许京珩扣住手腕,轻而易举地拎起举过头顶,将人推至墙面。
随后横起胳膊抵在他的身前。
手背上青筋凸起,掌骨明显,能将人扣住,瞧着使了不少劲儿。偏偏他眉眼懒散,语调稀松平常,甚至带着嘲谑的笑意:“怎么回事啊你,说了没劲儿还打。”
身后的那群人瞬间一拥而上,将他围住。人多势众,在气势上,占足优势。
他们正准备动手,就被突如其来的一道女声打破僵持的局面。
“警察叔叔,我的东西好像就丢在这条巷子附近了,对,很重要,能帮我找找吗?”
一听“警察”二字,他们来不及分辨真假,立马抓起地上的书包,跑出了巷子。
毕竟谁也不想进局子,谁也不想被学校认领,背上个处分。
见里面的人都跑光了,夏知予才挪动步子,露出脑袋,朝云葭巷里望了一眼。
看见许京珩没事,她松了口气,本来想抬脚就走的,但嘴巴已经跑在脑袋前面,唇瓣上下一磕,脱口而出地问了一句:“你没事吧?”
许京珩也正好侧身看向她,觉得有点眼熟,却又不知道在哪里见过。
街道很合时宜地静了一瞬,几片枯黄的树叶悠悠地旋转下落。
他盯着夏知予看了一会儿,不见她身后有动静,便明白她刚才的话是在帮自己脱身。
可她骗人的本事未免太拙劣了一些,一张脸肉眼可见地变红,甚至爬上耳尖。这幅模样,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在说谎。
好乖。
许京珩笑了笑,眼底玩味渐起,阔步朝她逼近:“警察叔叔?在哪儿?”
在距离不到一臂的地方,他停下步子,一手撑在夏知予扒拉的墙角处,配合她的话,左右看了一眼。
然而身影笼罩下来,他从鼻腔轻佻地哼了一声,俯身同夏知予对视:“是我吗?”
作者有话说:
葛进平:你俩结婚不找我当证婚人都说不过去
许京珩:她开心是因为帮你干活吗?那是因为我好吗?